李玉白本来颇为白桑柔担忧,但听闻了她这番翻空出奇的话,竟深谙有理。继而脸容欣喜一笑,觉得大开眼界,宛若学到了些珍奇的知识那般。
“天气”与“地气”,顾名思义就是“阳气”与“阴气”,天为阳,地为阴。金乌生白天,当为阳。月色泠泠黑夜寒,故是为阴。白桑柔与师妹白湛露合击的“天地和同”之术,看其手中的黑剑就知她是偏向“地气”,而此时又刚好是月色映映,阴气浓郁。女子如月男为阳,白桑柔已得天时,更被眼下万物生生不息之气灌溉,又如蛟龙入东海,肆意遨游。
陈永存的攻击非常霸道,他这一身凶横的戾气,畴昔所遇到的对手无不为之畏惧。但此夜的白桑柔似乎归真返璞,视其之戾气如收麦,随意裴回当易剪。陈永存外力修为无疑属于一流的,理应不输白桑柔的内力,但任他如何攻击皆是泥牛入海,不知是否因他心急了,喘气也来得异常的快。反观白桑柔亭亭身姿飘逸绝尘,轻功扬扬,能如神树共浴春夜生光,剑气袅娜如仙子俄临短空,柔洒玉露,欢语带笑止兵戈。
李玉白几时见过人间有此佳人,竟连一向持重的他都不由叹为观止。
白桑柔攻剑似舞,宛若蝴蝶戏花,打得对方频频后退。以陈永存的本领真不该不出三十来回就有此狼狈,着实奇怪,说来不知是否真是眼下花树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抑或一开始就进入了白桑柔的圈套。今番比试,陈永存丹田中的真气消耗飞快,那晚与李玉白这般猛烈的对打,也不曾见此光景。
见对方已如困兽犹斗,白桑柔便打算给他最后一击,见她气息轻柔,扶尘飞身,宛若天仙出西山,不知人间飞光有冷寒,挽扫一剑,真气竟源源不断地涌出,如万川之冰河骤裂,久雨浸泥笋炸出。陈永存不知何为还手,登时被剑气击飞几丈,他撞倒在了一棵大树之下,已浑身是伤。由于猛烈撞击,此树有多落叶,仿佛这是对他百般嘲讽,直冲他心底之脆弱。他一时还难以置信,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竟会输给一个女流之辈。又心念刚刚不久才输给了张定边,绝不能再输第二次,忽然间,再次紧握剑柄,像癫狂那般朝白桑柔追去,希图以蛮力乱砍取胜。但此时白桑柔的心境已然是春深似海,又岂会将眼下此杂乱章法当做回事?单剑一挥,陈永存便倒于地下,更显狼狈。
陈永存依旧不放手,仰天暴喝一声,竟将手中佩剑悬于后背,以首当冲。
如此强悍的冲撞,白桑柔见之一怔,若一剑扫去,他应即毙命,但对方此击追风掣电,亦然避之不及。正当不知所措间,幸好李玉白闻风赶来,猛踢了陈永存一脚,登时匍匐在地。
白桑柔旋即舒心不少,霎时走到了李玉白身后去,似乎见了陈永存这般不要命的行为,心有余惊。
李玉白见她平时一派凛若冰霜,眼下应是被惊吓了,关切道:“白姑娘没事吧?此人已然癫狂,我们快些离开为妙。”
陈永存被两人忽视,叫喝道:“你俩站住……”语落,竟还朝李玉白攻去。
白桑柔听到了陈永存那如野兽般的暴喝,心中登时惴惴不安,怕是留下了楚弓遗影。
但这对李玉白丝毫没有影响,他见对方步态零乱不堪,频频暴露破绽,直接上去再猛踏一脚,陈永存当场跪在了地下,传尘剑也随之悬于颈项。
白桑柔心喃道:“想不到此人的戾气这般猖悍,着实让人可怕。”
李玉白怒骂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技不如人就要放开心胸去承认,何必妄自菲薄?哥哥说得甚为在理,对付你,就该雕心雁爪,不然反会伤及自身。”
剑悬于颈项,陈永存虽怒目切齿,但也不敢妄动,戾气也消散许多。
白桑柔见之,终于敢收剑入鞘,柔声道:“不用理会他了,我们快走吧。”
“好……我俩正就去寻冯兄。”李玉白也不想伤了他,直接收剑与白桑柔离开了。
待两人刚走不久,便见陈永存诡谲地笑了笑,须臾就站直了身子,也朝脱里寻去。
这时,冯晨裳与脱里两人都打得游刃自在,刀剑挥光霍霍,看着招招都似虚幻,因被天上玉盘引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