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岠仙山,茂林深篁,月夜行于其中如入梦幻。谢铁等人渐行渐不敢高语,悄然无声,玉漏涓沙,飞光辰半,兜搭分明步步如走迷宫巷,本早应肢脚酸麻,气息急促。确不知是否颢气缭绕之缘故,一行人的脸容依旧从容映月。
此时仰头前望,已现朦朦楼榭亭台飞天云,原本栖于神树上的仙鹤也闻生人之息而鸣飞,声音悦耳动听,理应是欢迎之意。果不其然,闻白湛露悦笑道:“这些白鹤许久不曾月夜飞鸣如朝了,看来它们是觉得你们个个心存善意,而十分安详呢!”
谢铁见这些白鹤仍于云空裴回,不以为然地笑道:“白仙子,它们此般飞鸣不休,会不会是见了我们这些人目生,而起了惊扰之心?”
白桑柔师姐妹俩莞尔一笑,无心争持。闻听谢铁此言,除了天真的张扰弱以外,其余之人皆也这样觉得。
李玉白亦然笑了笑,忽而想到白桑柔曾说过,她能懂动物心中之怡悦,一时抱有敬畏之心,劝道:“铁哥,诸位,我们先上仙山吧!让它们自己裴回便是了……”
“玉白说得不错,休要理会便是了……”张定边叹笑一声,就示意白桑柔她俩继续引路。
众人陆续走了一个蜿蜒,终于来到了山巅。极目远眺千里,皓月映及之处皆是参天迤逦,行云回绕。而此山巅之上错落着许多大小楼阁,由于万绿葳蕤幽深,一时很难探清究竟门庭之多少。只见白桑柔师姐妹俩引着众人来到了一宏壮的厅堂中,闻白湛露轻柔地戏笑道:“出于男女授受不亲,因而白仙山的男女寝室分别设在南北两端,男子在北,女子于南。若被师兄知道我和师姐去过北边男子寝室的话,定会倍受责罚。因此我俩是不可能敢带你们去北边的……”
白湛露话未说完,几个男子顿觉事有不佳,闻张怀远连忙惊疑道:“呃……白姑娘此话……莫非是说我等男子,今夜将无处安寝?”
此言一出,陈歉等人深感失落,本以为上到了白仙山可以一洗两月风尘,哪想竟这般光景。
白桑柔见了他们个个嗒焉自丧的,不由抿唇忍笑,略带调侃地道:“你们放心,女子寝室那里剩下许多没用的棉被,等会拿来给你们就是了……”
陈歉呵笑道:“呃……白姑娘莫非要我等会此地将就一晚上了?”
白湛露戏悦道:“呵呵……没错!”
谢铁拍了拍陈歉肩膀以示安慰,继而笑叹道:“反正就只一个晚上,随意吧!”
白桑柔淡笑道:“既然谢风流公子没有异议,想必诸位也一样了。时辰已然不早,我们先去安排好歇息的卧房,再将棉被送来给你们!”
冯晨裳摇头一叹,“经此风霜,祈望妳们安然好了歇息之处,仍念及我等在此忍寒受冻。”
“呵呵……冯大哥放心,玉梅一定会给你们拿棉袄的!”李玉梅淘气一笑,继而边走边扬手,朗道:“哥哥,铁哥。嘻嘻……我们走了。”
一行女子已然走远,谢铁等人皆是无奈一叹,纷纷坐于原地期盼棉袄能早些带来。
窗间过马,李玉梅几人已经来到了南边女子寝室,见一长廊处房木相依,每间卧室皆可住下四人。这时夜深,所有人都熟寐,白桑柔引着她们安静地行至两间相连的房间门前,说道:“此两间寝室原本住有人的,不过于一年前下山历练了,所以就让妳们住吧!两间屋内均有四张卧床,既然三位夫人孕珠,嗯……就与方姑娘同住一间,而其她四位就住另一间,如何?”
方甫梅冁然一笑,自嘲道:“只要三位夫人不嫌弃小梅就行……”
“小梅妹妹言重了,我们进去吧!”慕梓怀中的张扰弱已然熟寐了,而她久抱女儿以致雪臂酸累,只想早些歇息,哪还有心思理这其他。
白湛露见几人都安好了寝室,忽而淘气一笑,戏道:“我看大家都困倦难忍了,索性就不要拿棉被给那些男子了!让他们白等一晚上,明晨好生戏弄一番。”
李玉梅闻言,登时赞同朗笑,“好啊……本女侠同意!”
冯烛伊也觉得有趣,媚笑道:“呵呵……老娘自然没有异议,只不过清曲姑娘她们恐怕不舍得吧?”
李清曲心念丈夫箭伤已康健,当想戏弄一番,侃笑道:“本姑娘也没意见,冯姑娘休要寻我打诨!”
众人已是信誓旦旦,冯瑶月、慕梓还有青雪亦然不好意思出言阻拦。就此,她们便各自回房歇息了。
白桑柔与师妹行于长廊,调侃道:“师姐想不到妳竟存几分踢天弄井的本领,哪天也去戏弄一番师兄吧!”
白湛露赧笑道:“师兄那人比谢风流还要机敏,湛露可不敢寻他揶揄!”
白桑柔怜笑道:“妳竟然拿谢风流与师兄作比较,妳也太看得起那风流公子了!”
白湛露正色道:“此程月余以来,他无论遇到何事都是那般漫不经心的。湛露觉得此行人中除了张定边,恐怕就只有谢风流能与师兄比较了。”
白桑柔不觉诧异,反而悦笑道:“不如我俩寻天于师兄面前,煽风点火一番,戏他与谢风流切磋切磋,如何?”
白湛露不待思量便应同了,继而师姐妹俩便兴高采烈地走回了卧房。如此一来,就见张定边等人于厅堂前已是望眼欲穿了,浑然不见有棉被送来,闻张怀德叹道:“冯兄!看来被你言凿了,我等只能于此厅忍寒受冻了!”
山风异常冷寒,让文弱的陈歉寒栗不止,建议道:“不如我等围在一块,不容被山风侵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