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年长的侍女出口厉喝，走上前来狠狠拧了一把要葱油酥的云俏，她虽然不知几人是谁，但昨天贵为一郡太守的主家亲自出门大礼参拜迎接，身份必定高贵。

今天，主家派她这一房丫鬟来楼船伺候贵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惹恼了贵人。刚云俏接过葱油酥时，她就担心这个丫头会出事，这不，还真胆大包天的提了要求。

拉着云俏，行着蹲礼道歉道：“各位大人，云俏刚进府两月，规矩还没学全，念她尚且年幼，还望饶过这次，回府后，我定好好教训她！”

苏兮兮拉起行礼的两人，将一盘子葱油酥塞入云俏手中，说道：“一盘葱油酥而已，教训什么！”旋即指着辛天冬又道：“不许叫他哥哥，他就是个大坏蛋！”

“还不谢谢小姐！”年长的侍女斥道。

云俏怯怯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辛天冬，说道：“谢谢小姐！”

苏兮兮拍了拍手柔声道：“好了，你可以说了！”

云俏小心翼翼地端着满是葱油酥的盘子，开口道：“牛家村有个叫牛仲的人，今年好像有六十多了，也是我们这渔民。本来日子过的不错，就是生的孩子太多了，足足生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五六年前又丧妻，三个儿子整天游手好闲，斗鸡斗狗斗蛐蛐，玩猫玩鸟玩骰子，本来家中就不富裕，三个儿子又不正经干，这日子越过越穷，更说不上媳妇儿。”

云俏口才很好，再加上丰富的表情，一旁的李左车、苏澈、沈周和冯远道也听得津津有味。见云俏停了下来，冯远道识趣得为云俏倒了一杯清茶。

云俏饮尽杯中清茶，接着道：“四年前，大姑娘出嫁收了些聘礼，本来想着先给大儿子娶亲，有了媳妇儿管着，或许能走上正途。可惜，这家人的臭名声早就传出去了，靠着鄱阳湖吃饭的渔民谁愿意把自己的姑娘嫁过去受苦。说不上媳妇儿，嫁闺女收的聘礼也给败光了。两年前，十三岁的小女儿失足落水淹死了，最小的儿子又是个傻子，天天坐在湖边，喊自己的小姐姐。”

沈周盖上茶碗感叹道：“这牛仲真是命苦！”

云俏接着又道：“就在大家觉得这家人要散的时候，没想到这个牛仲走了大运，得了仙师馈赠！”

“那些人给了他什么东西？”仙师自然指的是世间修行者，同是修行者的苏兮兮自然不会标榜自己是仙师。

“一支仙笛！”

“笛子？”同是音律大家的苏澈疑问道。

“对，就是一支笛子，这支笛子十分奇特，吹起来人听不到声音，但鱼能听到。每当牛仲吹笛子的时候，鄱阳湖里最好的鱼就会围在他的船边，随便撒网就能捞一船，鱼货又好，量又大，豫章城里不少酒家都从牛仲这里买鱼，一年多的光景，卖鱼挣了好多钱，三个儿子都盖上了青砖大瓦房，也娶上了媳妇儿！”

辛天冬指着远处聚集的一群人问道：“这群人怎么回事？不会想蹭鱼吧？”

云俏点了点头羡慕道：“他们都是牛家村的人，牛仲发达后，就不想自己捞鱼了，他就和村里人签了文书，他只管吹笛子把鱼引过来，村民负责捞，每家鱼货卖的钱要分给牛仲两成，我爹娘也想跟着牛仲，可是人家只要牛家村的人，外村的不要。”

李左车忽然开口问道：“小丫头，一船鱼分给牛仲两成他们还有利？”

“就是分给牛仲两成，收成也比平时多。关键省力气，不用到处跑，到处看，到处撒网，笛子一吹，你就撒网捞鱼就成，每天都能捞满满一船。除了他们，你们看鄱阳湖的渔民哪里有每天都满满一船鱼的。要不然，我爹娘也不会天天想着能跟着牛仲捕鱼，现在牛家村可是福窝，边上的姑娘都想嫁过去享福。”云俏言语之中忍不住的羡慕。

故事很精彩，也很奇特，可苏澈的眉头越皱越深，开口问道：“见状，李左车问道：“怎么了澈儿？”

苏澈拧着眉头低声道：“这事有些古怪！”

李左车摆了摆手，船舫里的侍女缓缓退下，抱着一盘子葱油酥的云俏临走时还恋恋不舍得看了一眼桌上精美的白糖糕。

待得侍女全部退下，李左车说道：“或是牛仲偶然得了法器！”

苏澈的眉头皱得更深，沉思良久方才说道：“古怪的就是这个，常人得了法器，行些诡异之事很合理，关键他吹笛子能召鱼。”

沈周笑道：“召鱼这种小伎俩苏先生也是信手拈来吧！”

苏澈没有说话，推开桌上糕点，将身旁古琴放上，五指轻轻一拨，琴弦颤动，却悄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