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夜晚,鄱阳湖边。
“爹,炼制活死人,这是咱们家唯一的出路。”牛三柱将手中的羊皮呈在牛仲面前痛心疾首地劝道。
泼皮三,泼皮三,头顶流脓,脚底生疮,心里塞灰的泼皮三。手里长绿毛,摸牌牌不胡,斗鸡输头牛。
斗鸡斗狗斗蛐蛐,玩猫玩鸟玩色子。
家中巨富的纨绔子弟都会这玩意,天都更有一场斗鸡千万钱的说法。但这种东西若到了寻常人家,那就成了毒瘤。
赌红眼的牛三柱输光了大丫的聘礼,在燕云楼借下一百贯的羊羔息,两个月内必须还清,还清之前不能进燕云楼。
燕云楼收赌债,牵走了牛,在码头收走新捞的鱼货等等
整整一百贯的赌债,全家不吃不喝至少两年才能挣出来,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去筹钱,到时若是还不上,燕云楼不会给全家留一点活路。
不能去赌,又没生计,想到燕云楼博头的残酷手段,牛三柱不禁打个冷颤,只觉得穷途末路。
无正途可走,牛三柱决定搏命,把目光锁向了飞鸿山。
豫章飞鸿山,山势嵯峨,层峦叠翠,四时秀色,风水宜人。豫章城的达官贵人都喜欢将墓地设在飞鸿山上。
中州儒术昌盛,敬重先人,盗墓是重罪,一旦抓住,立即处死。
事情一定要隐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牛三柱只身上了飞鸿山。葬在飞鸿山上的达官贵人生怕死后会有人盗掘自己的坟墓,都会花大价钱请人布置各式机关。
他哪里懂这些奇门遁甲之术,自然是灰头土脸。一连尝试盗掘几处坟墓,都是无功而返。
夜色如墨,垂头丧气的牛三柱在下山的途中,遇到一块散发着绿色荧光的墓碑。有金无金,掘上一把再说。
黑木棺材很小,似小孩子的墓穴。牛三柱撬开棺材,没有见到金银财宝,只看到一本写满文字和图画的羊皮。
贼不走空,牛三柱便带走了那张羊皮。
牛三柱识得一些文字,羊皮上的文字浅显易懂,上面的图画很清晰,回到家中的牛三柱很快便读懂了羊皮上记载的是炼制活死人的邪术。
牛仲把他手里的旱烟在地上敲了敲,眼中尽是犹豫之色:“毕竟是你妹子啊,把她卖了换这么多钱我不心疼,只是,这手段你妹子太遭罪啊!”
鄱阳湖水域宽广,物产丰盛,这里的百姓远远要比其他地方的百姓好过。只要不是太懒,生活基本无忧。
牛仲早年家里算是丰衣足食,育有四儿两女,孩子多了,家里难过一些。鄱阳湖的渔民这种情况也有,一般是老人扶持大的,大的长大后帮扶小的,一家人搀着过日子,等孩子全部大了,有了力气,一家人就到了苦尽甘来,安居乐业的时候。
可惜,大儿子牛大柱,读书不成,反倒染了一身酸腐气。念着君子远贱业,不从事生产,拿着弟妹的口粮厮混在青楼酒肆中,希望有一天能被哪个大人物看中收为幕僚。
牛二柱看似机灵,以前在豫章一家经营藠头的商行当伙计,因为手脚不干净被辞退。经过生意场的人不愿去捕鱼,便和豫章城里的混混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怜两个女娃,大点女娃的行三,唤作大丫,自小在家里做牛做马吃尽了苦头。中州寻常百姓家的女孩子十八岁大多已经出嫁,牛大丫足足被牛仲困到二十六岁才出嫁。嫁过去之后,一直是要钱要粮,婆家经受不住便断了联系。
傻柱比二丫小五岁,牛仲的妻子去世的时候,傻柱尚在襁褓之中。是二丫一手看大,姐弟感情深厚。
三个儿子不争气,全靠牛仲一个人撑着破败的家。一个人累死累活在鄱阳湖上打鱼,供一家人吃饭穿衣已是不易,哪里会有闲钱供三个儿子花天酒地。
日子过得暗天昏地,牛三柱从墓中挖出的邪术似乎给他带来了一丝亮光。牛仲有些意动,但还是下不定决心。
在他眼里,闺女就是赔钱货,若是能将二丫卖个能让全家好过的价钱,他不会有一丝犹豫,但邪术里的手段有些残忍。
见牛仲有些意动,牛三柱道:“爹,遭点罪怎么了?我们养二丫这么多年,她也得给家里做点什么不是,闺女终究是别人家的,你看大丫,咱们养了她二十几年,娘一死,不就断亲了?这都几年了,没回家看过你一次!”
见牛仲不言语,牛三柱接着又说:“按照这羊皮上的法子,把二丫炼成活死人放湖里,给咱们召鱼,不出一年咱家就会累得巨富,整个家就会兴盛起来!”
“爹,大哥都三十六了,还没娶上亲,苦二丫一个人,全家好过,这你都算不过来?这是咱家唯一的出路,断了这条路,你就等着老牛家绝后吧!”
绝后这句话深深刺痛了牛仲的心,儿子再不争气,那也是儿子,得传宗接代。他的眼神从犹豫变成坚定,他不能让老牛家绝了后。
三年,让二丫受苦三年,赚足了银两,他赔上性命请钦天监为二丫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