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不由自主抱住嚎啕大哭的高江江的时候,我在内心坚定地给自己做出了人生承诺:我不该放弃这个女孩儿,我也不应该放弃范姨,我应该替高伯伯去挺住他们的家。
一个人很难幸运到一生施救两命,范姨用此生唯一一次胜造七级浮屠的机会挽救了我,我必将用一生去回报这个挽救。这,不单单是责任,也是良心。
我抱着高江江痛楚地提醒着自己。
在处理完高伯伯的一切后事之后,整个假期,我都自觉地呆在范姨家,做着屋里屋外我能做的一切事情。
她家的房子已经翻盖,三间红砖瓦房,前脸用马赛克瓷块儿镶出了“福”字的图案,院子的水泥地面被花墙规整地围住,花墙上整整20个盆栽,是高伯伯生前的最爱。我每天都拿着塑料管接到自来水上浇花或冲刷院落,因为范姨是一个特别爱干净的女人,如果条件允许,她决不容忍一丝灰尘。冲洗完之后再把前后园子里种的各种蔬菜打理一番,除草,支架,去黄叶子,驱虫。能做的,我都义不容辞承担下来,我似乎成了这个家里顶梁柱。
事实上,此时的这个家确实需要一个顶梁柱。范姨在丈夫过世之后,受到了沉重打击,有些一蹶不振,对家里的任何事情都表现得很冷漠和无动于衷。曾经必保精制俩菜一汤的一日三餐,已经由我笨手笨脚勉强应付的粗茶淡饭替代;曾经对高江江弟弟高山的嘘寒问暖,也由我对他的训导和放养式看管所取代;曾经对高江江和她姐姐的穿衣打扮气质培养的建议,也被我随便给她们把衣服洗干净就拿去穿的敷衍了事给忽略掉。
在范姨事无巨细无微不至的一手呵护下,全家的大人孩子谁都不用对家务事费一点点心,只需要擎等一切现成的就好了,基本已经养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习惯,以至于高江江的姐姐高洋洋已经参加了工作,却依然不会使用洗衣机,全家所有人的衣服都是我洗。所以,当范姨的呵护突然撒开的时候,几个孩子谁都无法适应这种全方位照料的缺失,整个高家陷入了极度恐慌的氛围之中。我的驻扎,让他们每一个人的情绪得到了缓解,我所尽的爹妈的义务,也让他们的生活状态得到了初步稳固。
整个高家就这样由我接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