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独孤赫疑惑又疏离的眼神中,她竟真的是举杯送至嘴边,眼看着就要入口。
“纳兰璃!”心脏都停跳一拍,独孤赫长袖一挥,茶盏从她手中脱落,打碎在一旁的青瓷花盆上。
茶水泗流。
独孤赫冰凉的手指捏住纳兰璃的下颌,逼迫她张嘴,“吐出来,快吐出来,你喝了没有?你到底喝了没有?”
就算他心中再多怨恨气恼,在这一刻,身体也为他做了选择。他根本不用思考,他没办法看着纳兰璃有事。
他的紧张,他的急切,太过真实的映刻在纳兰璃眼中。
眼前的人,与过去的画面层层重叠。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笑中带泪的垂目,轻道:“我没有喝。”
一棵惶惶不安的心,总算是落了地。但很快,慌乱之外的所有心绪,全部归位。
……纳兰璃,为了让他喝下那剧毒的茶水,还当真是费尽心机,不惜以这样的假动作引他上钩。
她不到底是没喝下去吗?
不知是悲还是怒,独孤赫竟是笑了起来,在纳兰璃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将她挥落在地。
“……寇容?”
原本微颤的手指在听见她所言时骤然收紧,看吧,她还是叫“寇容”。
纳兰璃摔倒之地就在那青瓷花盆旁,她回眸一看,花容失色。
——清新淡雅的君子兰,沾染上茶水之后,极速的枯萎,眼下就连根茎都成了黑色的粉末。
怎么会这样?!
“还要演下去吗?”独孤赫冷冷开口,“这一幅惊讶不已的表情,朕就要相信了。”
事实就摆在眼前,一切都如朱建观所言,还有什么好说?干甚还要摆出这样震惊的表情,就好似自己置身事外?
她可以依旧心怀寇容,她甚至可以将他当作是寇容的替身来对待,但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了弑君的念头。
他如何还能欺骗自己跟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女子共处?
震惊之余,纳兰璃逐渐的恢复平静,看着眼前一幕,自然也知晓回珍散乃是剧毒,依独孤赫的反应,他应当是提前就知晓了此事,却一次次的给自己机会。
这整件事,只有她一人不知,还异想天开的坐着大梦。
……糟了,被算计了。
这是朱建观想要离间他们。
可是独孤赫必定想不到这一层,因着在他心中,深信自己不是寇容。
正此时,一阵喧闹从殿外传来,随之便见禁军有十余人,提刀闯入,身后,跟着的是匆忙的朱建观。
“陛下!方才你走的太快,我赶到宫门,才得知你已来了乾坤殿!情况太过紧急,你千万不要……”
他话到一半,看清了眼前的境况——倒地不起的纳兰璃,泗流的茶水,枯萎成粉末的君子兰。
表面上是瑟瑟发抖的慌张,暗地里却是勾了唇角。
看来,事情确实按照计划进行,余天清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听其所言,果真离间了纳兰璃与独孤赫。
什么鬼姑?
寇容走后,他忙着做摄政王享受万民朝拜,去见什么鬼姑?
什么回珍散?
他巴不得寇容早点死,不死也罢,永远想不起来才好。
那可是剧毒之物啊……
“纳兰璃!你怎敢如此?本王千算万算,算不到你竟如此大胆!你是得了失心疯吗?竟敢谋害幽国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