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寇容这样的状态,已然是不可能转醒了。
但轮谁都不曾想到的是,第二日清晨,随着第一束阳光照进圣泉池边时,那狭长的凤眸微微颤抖,眼睑轻启。
如同长久不见阳光的宝藏,一颗暗紫色的瞳仁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来。
鬼姑连忙上前,摸了摸寇容的脉门,发觉连半分都没好。
“小容儿,你醒了?你感觉如何?快告诉我。”
扶辰站在远处愣愣的,并未因为寇容的醒来而多激动,反倒是生出一种让他恐惧的预感来。
那种预感告诉他,情况已然不能更糟了。
其实扶辰想的不错,寇容眼下虚弱到连反应都减慢了,他曾是何等敏锐的一个人?可眼下,竟是过了几个弹指,才微微侧了侧目。
只是他并未回答鬼姑,而是朝扶辰招了招手。
“来。”
扶辰这才连忙上前,蹲下身子,单膝跪地,“殿下……”
不管寇容眼下有什么样的命令,他必定会照做,纵使是丢了他这条命也罢。可是千想万想,他也没想到寇容的命令竟是如此。
寇容的声音已然很是低微,扶辰须得靠的很近,甚至是贴着他的唇边才能听的清楚。
“殿下!您,您当真要如此?”
他都听到了什么?
寇容竟是告诉他,要他前往帝都,将纳兰璃带过来,带到鬼谷圣池面前。
在听到这句话之时,他便知晓寇容的意思。
如此震惊的容颜,鬼姑也多多少少猜到寇容的意思。只是寇容为纳兰璃做过太多匪夷所思之事,眼下她已不会倍感惊讶。
“小容儿,你是要搭上老身一起演戏吗?”
寇容勾了勾唇,轻轻勉力出声:“还剩多少时日,本座心中一清二楚。”
所以才要在所剩的时日里,力所能及的做最后一件事,哪怕这件事也非他所愿。
但日后,他已不在这世间,不能留纳兰璃孤零零一人,更不能让她跟着他赴死。一切可能的念想,他都要为她斩断。
扶辰垂目,良久不语,只剩下眸中热泪随着他的动作啪嗒啪嗒的滴下。
“若这是您所愿,属下定然会做到。”
“好。”这个字,寇容说出口已是无声。他微微抬手,向扶辰递去一根银针。
“殿下!”一根精细的银针,却是比十根铁柱还要沉重,就压在扶辰的心头。“殿下您!”
“你照做便可。等她来了,就注了内力,扎在本座的天灵。”
千万句想说,却是千万句不能说,说了千万句也是没有一丁点的办法。
扶辰泪水如注,到了眼下,看来是当真无法了,再没有一丁点的回转了。
转身而去,泪水洒出一道弧线,寇容微微合眼,就像是睡着了。
殿下,若这是您最后所求,扶辰必定助您达成。
这几日的太师府,比从前更是森严,不仅无一人可进出,就连方圆十里,几乎都不见人影。
十里开外,每日都有一顶轿辇在徘徊。
朱建良近几日不在帝都,也没有丝毫动静,倒是利于她出行。只是朱蕊接连守了数日,太师府都如同铜墙铁壁一般,进退无法。
寇容,你到底在哪啊?
舆国马上就要发生大变,唯一能一挽狂澜的,便只剩下寇容一人。她已是无法,只能找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