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猫儿。猫儿当然不是门下发展的，而是从小培养的，只有从小培养，教育，才能获得最高的信息搜集效率和绝对的忠诚。但你要知道，全世界不只这座山上有这么一座学堂，否则，也不会培养出十万个散布世界各处的猫儿。”翎朗说这话时，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那这些孩子是哪里来的？”漪亦岚又问，“是山下那个小镇里的孩子么？”

“那个小镇总共不到百户人家，怎么能送上山来一百多个孩子？你所见的在这四间学堂中的孩子，都是猫儿的后代。猫儿也会结婚，生下子嗣，他们很多人会自愿把孩子们送到这里来。在这座山上，孩子们所接受到的教育是最好的，我们也会把他们当作未来信息网络的中枢来培养。但并非只有猫儿的子嗣会进学堂，学堂里也会接纳很多新人。”

漪亦岚忽而沉默了。她转过头，看着学堂里那些孩子的脸，心里忽然涌上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翎朗看着她，叹了口气：“小岚……或许以后你会明白的，十万人都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情。伟大的是记录历史这件事情本身，但并不是我们，要完成这件事，我们需要动用很多很多工具。有时候，我们也会成为工具。”

“我明白。”漪亦岚点点头，“你们就教这些孩子背诗么？”

“当然不是，背诗只是一种文化熏陶，我们希望每一个猫儿的身上都能带有一种气质，别人觉察不到，但猫儿之间一眼就认得出。”翎朗道，“等他们年纪再大一些，我们会教他们记忆、跟踪、记录，必要的话，我们甚至会教他们战斗。”

“但这种战斗，应当与四族的恩怨是无关的？”漪亦岚想确认一下。

“无关。”

说着，翎朗走出院落，爬上一块巨大的岩石上，招呼女孩过来：“你看，小岚，从这里能看到山下面的那个小镇。”

从那块岩石上看下去，在淡淡的雾气之中，小镇的所有民居糊成一片，只有棋盘上的棋子那么大小。

虽然以前没从这里看下去过，但漪亦岚知道，从山上的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那个镇子，但在山顶上是看不到的。也就是说，这个学堂的位置，实际上已经在隐星山的半山腰了。

“那个镇子，只有一条崎岖的土路延伸到外界，而在视野的尽头，才能看到交叉路的存在，再向前十公里，才能到车流往返的大路上。这里是与世隔绝的地方，但这些孩子，无论是不是有血统，他们总有一天会离开这座山，踏进另一个的洪流里去，用他们的眼睛和笔为后人带来真相。”翎朗伸出手臂来指了指，声音忽然变高了两个度，“小岚，你知道么，距离我们最近的猫儿，就在山下。那些你看到过的镇民，其中有一些可不只是镇民那么简单。”

翎朗抬手的时候，一只纯白的鸽子从他头顶飞过。它是从山下飞来的，从轨迹来看，目的地应当是洞星峰。

“白鸽。”漪亦岚想起了在慕尼黑的时候，那些在马里恩广场上起落的鸽群。

“那是猫儿的鸽子。”翎朗也抬头看着那只远去的白鸽，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