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衣蛊’的解药，但这并不是我的恩赐，而是阿里萨加的。我不知道那一夜你为什么没有杀他，但如果你那几刀再快一些，再深一点，或者最后补一刀，你恐怕也就没命活了。世间上的事大多就是如此，种什么因，得什么果。”阿比盖尔竟然说了句颇有佛学意味的话。

“阿里萨加是谁？”

“你带着刀和一个姑娘去找他，却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好好想想，你会记起来的，毕竟最近一段时间能让你拔刀的时候不多。阿里萨加随身都会带着几十根银针，针头涂着衣蛊，这个习惯没有多少人知道。”

“我记起来了，但我听说‘衣蛊’是没有解药的。”莱昂的子刀依旧举着，“我凭什么信你？”

“你不用信我，但你没得选。”

莱昂无言以对。他的确没得选，照做还有可能捡回一条命，但什么都不做，就只能等着“衣蛊”如一条巨蟒吞噬掉自己。

就在这时，那些密集而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来了，两个人都向身后望去。树影斑驳，树叶和枝木的缝隙间有红光透出，犹如在水压之下渗漏的大坝，而在那树木与栏杆组成的障碍后面，亮红的火焰升起来，一直向上，点燃了半个夜空。火光尽数倒映在阿比盖尔的双瞳之间，而莱昂如今视线依旧不清晰，在他眼里，整个世界忽而就是一片晕开的火色，宛若时光倒溯，恍惚间又回到了黄昏时段的白昼。

“度卡·丹尼尔，你真的是个疯子。”阿比盖尔看着漫天的火色，轻轻喃喃了一句。

阿比盖尔终于知道丹尼尔的秘密武器是什么了，怪不得他会那么有信心，能够凭借这八十把刀把二百四十个高血统的银瞳者全都埋葬在这里——他们凭借的哪里是手中的刀呢？而是零夜石的恩赐。阿比盖尔本人都想不到这样的主意，那么，这天才般的想法，到底是焰之子的呢，还是丹尼尔本人想到的呢？

面前的莱昂已经完全呆住了。他业已想象到了那爆炸中的惨状，双刀几乎拿不住，整个人都被那盛烈的光和热给击溃了。

火潮过来了，阿比盖尔轻轻把那把黑伞点了下地面，以那个点为圆心，半径十米的所在仿佛画了一个透明的圆，火焰过来，就如同海流碰上了坚固的礁石，纷纷沿着那圆周绕行。如果此刻从上方看下来，就像是炽亮的火焰勾出了那个足足六十米长的圆周。

“本来我还不相信这个计划能成功，但现在看来，那个叫丹尼尔的疯子，他的自信和狂傲都是有理由的。今夜过后，这座城市里可能真的就看不见穿白衣的人了。”阿比盖尔轻声说了句。

“你们根本就没想杀煊麟，你们在这里袭击了煊麟，是为了那二百四十个执行员？”说话时，莱昂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着。

这才过了十几秒，莱昂的脸上就已经没有失神和惶恐之色了，对公路上的惨叫声也仿若充耳不闻，眼睛里只有阿比盖尔和他手里的黑伞。

“你这么聪明，在刚开车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想到了吧？毕其功于一役，丹尼尔今夜做到了我们在慕尼黑做到的事。”阿比盖尔看着他，话锋一转，“莱昂·布兰奇，你身上真的很有灵气，真不愧是阿道夫教出来的徒弟。如果你不是流着银瞳血液的人，那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