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芬睁开眼睛，眼前忽然蒙上了一层水雾，一瞬间他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有用力眨眨眼睛才能让视线重新清晰……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和哈耶克的相遇不过是偶然，两个毫不相识的人遇见在旧金山灯光璀璨的街头，就像是宿命，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刻意为之。

那么，那个老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世么？这些年来，他为什么一直不提呢？

“哈耶克不在乎那个孩子的血统，他隐瞒了那个孩子的身份，利用他悉尼分会名誉会长的职位，把他带进了分会，悉心培养。那个孩子也争气，逐渐在分会崭露头角，他的血统不高，毕竟只有父亲一方是银瞳战士，他的血统能高到哪里去呢？但有一个好老师，再加上自己的努力，即便是拥有两种血统和两重身份，他却还是一步一步走到了三族的中心，仿佛一颗钉子，把自己嵌在了高位。”

煊麟看着史蒂芬，史蒂芬正在悠长地呼吸，以此稳定心绪。煊麟道：“我的故事说完了。有些事情是我知道的，有些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我只能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所以，那个孩子是我，我的父亲是银瞳战士，但我的母亲是个魔护卫？”史蒂芬轻声问。

“原来你是真的对自己一无所知，哈耶克前辈什么都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吧？”煊麟轻轻地感慨，“你的母亲叫安德莉亚·柯林斯，再向前推二十年，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名字。而你的父亲，他也不姓赫赛尔，而是加拉格。”

“是这样，这也是为了隐藏身份吧，否则你们通过姓氏就能判断我的父母。”史蒂芬轻声道，“那你觉得我是鬼？”

“从个人角度来讲，我不相信你是，可个人感情会蒙蔽很多事情。我刻意和小组拉远距离，就是想要站远些看，我是煊家的人，希望你能理解。”煊麟把酒杯放在一旁的立柜上，“你是不是鬼不是我说了算的，你毕竟有一半血统是魔护卫。”

“我理解。所以，你今夜把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个？这些黑衣侍者，他们是来杀我的，以此抹除威胁。”

“你很明白颜瞳会和煊家的行动流程，我没用颜瞳会的人，是因为你们是同门，身穿着同样白衣的人总是容易相互靠近。很多事情，是要做的，但不是现在。你还是悉尼分会的副会长，中间牵扯很多。”

“明白了。”史蒂芬点头，顿了顿，又抬起头来。他的眼睛忽然跳了一下，“但一定要是这个时候么？”

史蒂芬的言外之意是，陈怀瑾今晚刚刚发生了意外，这是陈雨柯最亲近的人，史蒂芬也是他亲近的人。史蒂芬倒是无所谓，自从他感知到体内的那个恶魔，他就做好了被五花大绑送上绞刑架的准备，但一晚上失去了两个重要的人，对陈雨柯来说实在太残忍了一些。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因为陈雨柯是个变数。”煊麟缓缓地说，“你是个明白人，但他不是。有他在，我不一定能够带走你。”

当初煊麟用两个没什么敌意的问题试探过了小组内部的关系，他在陈雨柯和史蒂芬中间连一条线的原因也在于此，两个人一起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就像一条绳子把两个人绑在了一起。除非把绳子间断，否则，要动其中一个，就要先想办法按住另一个。

史蒂芬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愧是煊麟。”

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不甘和讽刺，而满满的都是肯定，史蒂芬也曾是那种以种族利益为中心的人，煊麟在想什么他怎么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