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柯点点头，走进电梯按了一层，他看着陈怀瑾的背影，陈怀瑾悄无声息地把刀柄从下行键上撤开。

因为是十几年前的大厦，电梯也有些旧了，运行的时候还会听到吱嘎吱嘎的声音，陈雨柯靠在电梯壁上，看着头顶裸露出来的电线，体会着这些机械流露出的时光痕迹。

陈怀瑾说得没错，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除了笼子，没有地方能够困住一个风行者。

走廊深处，丹尼尔用刀柄敲击墙壁，一声一声，像是在为陈怀瑾的选择鼓掌。

“不愧是震慑四族的陈怀瑾，没想到你不仅是绝世的银瞳者，还是一个伟大的父亲。让孩子先走自己却留下寻死……我以为这样的场景只会发生在电影里呢。有多少人能见证到这一幕呢？你放心，今夜过后，我会为你著书立说。”

“这不是电影，我也不会死。”陈怀瑾说着，刀面的寒光在他的眼底闪烁，“你很强，度卡·丹尼尔，但你选错了战场，你那两把野太刀强于纵横开合，但在这样的房间里，你根本就挥不开。”

“那是你不了解我的刀，这么多年过去，你不了解的事情已经太多了。”丹尼尔收拢起了笑意。

陈怀瑾向前一步，双瞳顷刻之间变幻为纯粹的银白，几乎没有变化过程，风流在他脚下汇聚。

“丹尼尔，我告诉过你，你来错了地方，我已经很多年不碰这把刀了，但现在我别无选择。”

长刀脱鞘而出，但那刀的光华，都比不上他瞳仁中翻滚的亮银色，里面盛着极盛的杀意。

陈雨柯会错意了，丹尼尔也会错意了，陈怀瑾留下来不是为了给儿子争取逃生的时间，他今晚拿刀来，根本就是来取丹尼尔性命的。

几十年过去了，陈怀瑾终于又起了杀心。为了那个女人，他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很久了，也曾决心要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但他再一次变成那个浴血的杀神，还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

“你一个人，不一定杀得了我。”丹尼尔说道，“而且，你真的确信，这栋楼里面只有我一个人？”

陈怀瑾皱眉，风成一个球体蓦然膨胀了起来，弹开了背后那扇门——如果说四族之内，还有一个人能够隐藏在陈怀瑾这种超级银瞳者的领域内行动，那一定就是阿比盖尔，他如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是个连时光都追不上的游魂。

阿比盖尔出来了，他一直就站在陈怀瑾背后这个房间里，不发出任何声响，体温控制到极低，听着外面几个人的谈话。

依旧是那件黑风衣，一把修长华贵的黑伞，面容冷峻，如同一位生活在中世纪不苟言笑的公子。

“今夜我帮你，度卡·丹尼尔，那我们之间的协议，还继续？”阿比盖尔轻声问。

“当然。今夜过后，你想要隐藏的事情，将没有人能够挖得出来。”丹尼尔笑着点头，他硬生生把自己的手指咬破，让鲜血流到刀面上来。

陈怀瑾忽然一笑，没人能理解这笑的含义。度卡·丹尼尔和阿比盖尔，两个人都是不世出的天才，即使天神下凡也难以抗衡这二人的合力。

但又有谁能杀死陈怀瑾呢？风行者本来就没有绝境，即使阿比盖尔还能生出巨大的翅膀，也难以摸到他的衣角。

“那我们开始吧。”阿比盖尔轻声说，提起自己的黑伞。

陈怀瑾闭上眼睛，脸上的笑意还是没有散去，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