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夏妈妈似乎终于放下心来,点点头,笑一笑,说了句欢迎,把陈雨柯请进屋。陈雨柯跟着苏妈妈穿越门廊,发现客厅里的装饰异常的简单,沙发、电视柜、茶几都是纯色的,符合苏子夏一家老师的气质,但和苏子夏那种如天空中五颜六色的云一般的姑娘不太搭——上一次来,怎么不记得这个家里的装饰这么朴素呢?
还是,因为那个女孩在,这个原本素白的客厅也变得鲜艳了起来?
陈雨柯坐在沙发里,闻到了一种清水般的味道。子夏妈妈给他倒了一杯水,他接过来,轻声道谢。
喝一小口,用那种热度把情绪压下来。先前他不喝酒,喝果粒橙,就是为了要保持清醒。
“你是来找小夏的么?”子夏妈妈也坐在他旁边,试探性地问,“你应该还不知道,小夏已经……”
“我知道,”陈雨柯忽而打断了她,似乎是害怕她把那个字说出来,“我知道的。”
子夏妈妈点头:“那你今天是……”
“我在国外留学,一直没有回国,今天是刚从国外回来。”陈雨柯慢慢地说着他在进门前就想好的词,“我听说了子夏的事,来看看您。”
陈雨柯忽然想到,要看人,他就应该在路上买些水果过来的,空着手怎么都不太好。可他一路上心情太低落,就把这些基本礼节忘掉了。
“难得你有心。”子夏妈妈也不在乎是不是空手的事情,“你也留学么?也是在慕尼黑?”
陈雨柯摇摇头,捧着手心的那杯热水:“不是的,我在悉尼读书,从同学那里知道了子夏的事情。”
子夏妈妈“哦”了一声,低下头去。陈雨柯脸转向窗外,没有去捕捉子夏妈妈的表情变化,二人一时间沉默,
在悉尼读书没错,可他也去过慕尼黑,这句话他怎么能说得出口呢?
那件事已经发生半年了,无论颜瞳会再怎么遮掩,死去的人都死去了,尸体铺满了整条浴火的路段,因而,他们的死讯必定会传达到至亲者的耳朵里。陈雨柯不知道颜瞳会到底是怎么跟子夏妈妈解释的,他不了解颜瞳会的危机公关如何运作,但无论说辞为何,子夏妈妈获得的都不会是真相。
真相是,陈雨柯是凶手,是他害死了那个无辜的女孩。
“那里本来放着一盆花的,是小夏种的花,可她出事之后,小夏爸爸就把那盆花弄走了。”子夏妈妈忽然抬头,见陈雨柯失神地望着窗户,忽然说,“说起来,这个家里本来有小夏的很多照片的,有些是单人照,有些是合照,还有她的自拍,那孩子可爱拍照了——可现在都没了。”
“是叔叔把它们收起来了么?”陈雨柯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