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吃了一口米饭,一口吐掉,连饭碗都直接抛到地上,“这哪里是人吃的东西!”
谭世成生怕触怒乔三槐,连忙制止刘信。
却见刘信直接将桌子一掀,直接对乔三槐问道,“谭大人久历官场,下官却是个直肠子,大帅有话直说,不用这般暗示了。”
乔三槐倒也没有生气,而是摇头叹息道,“哎!非是本帅有意怠慢,实在是军中只有发霉的青菜,跟搀了沙子的粮食,本帅的几名军师出主意,想去东晋的边城,买些上等的好酒好菜招待两位贵客,可本帅跟侯爷一样,也是直肠子,不懂这些溜须拍马的规矩,也不敢蓄意欺瞒侯爷跟谭大人,两位代表皇上出使东晋,欺瞒两位大人,便是欺瞒皇上,便是欺君之罪,本帅宁可得罪两位大人,也只得如实相告了。”
见到乔三槐摇头叹息的表情,谭世成知道这位乔大帅有话要说,也明白刘信已经看出了什么,心中想道,这位年青的武恩候果然厉害,跟乔三槐倒是棋逢对手,自己只是旁观者,可莫要参与进去才好!
却见刘信故作吃惊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军粮青菜一应军需,都是户部统一调拨,怎会有这等以次充好之事发生?”
乔三槐叹息着说道,“侯爷有所不知,以次充好还是小事,即便这等掺了沙子的粮食,将士们能吃饱已是万幸,东林军虽然不像西北军那样,时刻与魔族对抗,却也要时刻防备东晋的狼子野心,还要防备北方边陲魔族的越境偷袭,每日吃这等粮食,本帅也于心不忍啊!”
刘信皱眉说道,“可是户部每年给东林军调拨的军需,数量却是十足,对于户部的军需调拨,朝廷可从未克扣过,而且户部调拨的粮食,价格比起市面高了两成,且不收赋税,算起来,这些比市面贵了五成的粮食,该是最上等的粮食才是!”
“侯爷言之有理,听说天水关的军需,都是上等的好粮食,青菜肉类,也都是时鲜之物,可我东林军不受户部待见,可那些户部的官老爷,偏偏又得罪不起!”乔三槐当即大倒苦水,从军粮到军饷,一一贬低一番。
刘信自然知道乔三槐故意夸大其词,却也不说破,反而大怒的说道,“这群混账的户部官员,自己中饱私囊,却苦了守卫边关的将士,乃是亡国之举,实在该杀!”
乔三槐装腔作势的劝阻道,“侯爷息怒,户部有晋王撑腰,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万一得罪了户部,只需迟几日运送军需,晚几日发放军饷,东林军恐怕都会兵变,定北关是大汉东北的门户,本帅担待不起啊!”
刘信顺势说道,“大帅放心便是,本官自会向皇上禀明,绕过户部,成立专门的军需粮草梳理衙门,为东林军发放军饷,运输粮草,只需大帅上书一道奏折,陈明厉害,其余包在本官身上!”
乔三槐当即从袖中取出一本奏折,说道,“奏折早已准备好,请侯爷代为上书,只是梳理衙门何时成立,军需粮草何时能送达?”
这个乔三槐居然早有准备,刘信当即说道,“军需梳理衙门已经在筹备之中,五湖帮是大汉有数的粮食商户,几十万担军粮早已备好,随时可以起运!万事俱备,只欠乔大帅的奏折!”
刘信说完之后,两人相视一眼,居然同时抚掌大笑。
谭世成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这两人都说自己是直肠子,不懂官场的是是非非,却都用尽了心机,乔三槐早已准备好更换户部调拨的奏折,却偏要刘信开口,刘信早已准备好取代户部调拨的军粮,却偏要乔三槐开口,虽然目的一致,却都是有求于对方,最后却都变成替对方办事,这样的心机,连他这样久经官场的老油条都望尘莫及。
大笑之后,乔三槐轻拍一下桌子,一名将校立即上前禀报,“禀大帅,军司官自作主张,从边城购来一桌酒菜,不知该如何处理?”
“这个军司官目无法纪,该罚,不过今日有贵客在,酒菜将功补过了!”乔三槐又对刘信二人说道,“侯爷谭大人放心,这些酒菜本帅用自己的俸禄,绝不会用朝廷的军饷!”
刘信赞叹道,“大帅赏罚分明,廉洁自律,下官佩服!”
片刻之后,一桌丰盛的美味佳肴摆满了桌子,热气腾腾的菜肴,哪里是跋山涉水送来的,分明是刚刚出锅的。
酒足饭饱,刘信与谭世成返回营帐,谭世成不解的对刘信问道,“下官军中之事所知甚少,敢问侯爷,户部真的这般大胆,敢将掺了沙子的军粮调拨军中?”
刘信笑道,“户部哪来这般大的胆子,敢得罪这群兵老爷,每年送往边关的军粮上百万担,谁也不可能一一查验,乔三槐说是上好的军粮,便是上好的军粮,说掺了沙子,便是掺了沙子,户部非但不敢以次充好,逢年过节,还要孝敬这几位元帅,以及军中的军需职司。”
谭世成渐渐明白,又问道,“既然如此,这位乔大帅为何这般?”
刘信解释道,“原因无非有三,其一,皇上不久前收回了工部,最近又收回了礼部,今日谭大人作为使者出使东晋,更是说明礼部已经彻底不在晋王手中,乔三槐是明宗的人,自然不希望晋王做大,嗅到了皇上要瓦解晋王的意思,自然要添一把火!”
谭世成这才恍然大悟,说道,“还是侯爷看的透彻,下官久居官场,反而不及侯爷!只是乔三槐此举,彻底得罪了晋王,也就等于得罪了东晋,守卫定北关,岂不是更加不太平!”
刘信说道,“谭大人不懂边疆,边疆过于太平,又如何显出这位大帅的本事,下面的士兵久不上战场,又如何评定军功,选拔新人,一成不变,岂不是认人都能做这个东林军大元帅,朝廷不需要平静的边关,需要的是有战事,却又在可控范围之内的边关,更何况本候代表剑阁,明显站在皇上一方,晋王失势也是迟早之事。”
“那其三呢?”谭世成接着问道。
“户部调拨的军需,都是户部与商户直接支付银两,军队根本没有油水可捞,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弊端曾经在前朝盛行,造成军队不堪,本朝有前车之鉴,才转为户部调拨,但是治标不治本,油水全部进了户部官员的腰包,只要绕开了户部,这些油水自然落在地方军队手中,不管是中饱私囊,还是采购军需,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这些学问都是刘信从五师姐的藏书上看到的,今日卖弄起来,直把深谐世事的谭世成说的目瞪口呆,佩服的五体投地。
第二日,乔三槐派兵马互送使者队伍继续前进,行出五十里之后,护卫军便停下了队伍,来到刘信的马车前说道,“侯爷,前方便是东晋的国界,前面七十里,便是东晋的边城,有东晋边军驻守,末将只能送您到此地了。”
刘信说一声,“有劳将军了。”队伍便继续行进。
在向前七八里,刘信忽然停下了马车,命人原地修整,自己则走下马车,钻入了一旁的树林中。
刘信的举动,虽然让众人疑惑,却没有人敢询问,一众人老老实实的原地等候。
进入密林不远,便有十几名黑衣人等候,见到刘信,同时向刘信躬身行礼,“见过主上!”
为首的两人一男一女,女子三十余岁,闭月羞花,透着魅惑的风情,是个罕见的美女,那男子则恰恰相反,身高不足三尺,比起七巧佛还要矮了半头,如孩童般的双手天具畸形,一对豆粒大小的鼠目却透着狡狯与凌厉的光芒,在加上尖嘴猴腮上,留着的两撇胡须,活脱脱的一只大耗子。
但是刘信丝毫不敢轻视这两人,连忙说道,“诸位免礼,暗殿第一高手虚日鼠,第一智者心月狐,在下岂敢当两位大礼!”
心月狐说道,“主上客气了,我等身受主人大恩,传了一身本领,主人有令,命我们报效主上,我等自然义不容辞。”
刘信忽然问道,“你们跟随大师兄多年,为何称他为主人?却不叫他师傅?”
虚日鼠解释道,“主人虽然收留我们,教我们一身本领,对我们有师徒之情,却不肯收我们入门墙,连记名弟子也不行,也不许我们叫他师傅,更不许在外人面前提及他老人家,但是在我们心里,一直将主人当做师傅看待,当父亲一样尊敬。”
刘信点点头,说道,“奎木狼的布置,是在我们过了边城,你们在进行接应,现在你们提前布下标记,将我引到这里,莫非边关有变?”
虚日鼠郑重的说道,“主上明鉴,根据属下探报,边军元帅童贯欲对主上不利,这才提前报知,好教主上有所准备!”
刘信眉头一皱,问道,“消息可靠吗?我代表大汉朝廷出使东晋,出了一丝意外,莫说两国开战,生灵涂炭,边军高层也吃罪不起。”
虚日鼠解释道,“边城之内已经开始整肃军容,蓄势待发,刀斧手,长枪兵在城门口严阵以待,消息人尽皆知,至于原因,边军主帅童贯乃是汉王嫡系,汉王的世子当初被主上所杀,汉王耿耿于怀,时时图谋对主上不利,今日主上来到东晋,岂不正是羊入虎口。”
心月狐则分析道,“属下以为,边军这般大张旗鼓,反而更像是虚张声势,毕竟主上身份特殊,别说边军主帅,即便盘古殿的宗主要动主上,也要思量一番,只是事关主上安危,我等不得不防。”
刘信说道,“大汉武恩候,剑阁七先生,出使东晋使者,任何一个身份,都足以护我平安,想要给我下马威,我到要去会会这个童贯。”
虚日鼠建议道,“那我等要不要随主上一同进城,万一有变,也好提前应对!”
刘信拒绝道,“放心,我已有对策,你们只管沿途打点,不到紧要关头,不必暴露身份了。”
“是!”两人对于刘信的胆识,倒是有几分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