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司马青借助酒兴忽然问道,“侯爷身为剑阁门人,入朝为官,实在是我大汉之幸,百姓之福,只是按照以往以往惯例,圣上该立下太子,已安民心,虽然圣上龙体康泰,但是惯例不好破,祖制不好违,不知侯爷对此有何看法?”
听司马青如此说道,原本谈笑风生的众人,气氛顿时一变,虽然看似平静自如,却都侧耳倾听。
如今圣上血脉最亲近,有资格立太子的无非只有两人,一个是风头正胜的晋王,一个是二殿下。
原本晋王年幼之时,与圣上争过皇位,本不被人看好,但是时隔多年,皇上权势已经稳固,却并未对晋王大肆削权,尽管晋王的工部被收回,礼部如今也收回了大半,晋王依旧逍遥自在,且有太后撑腰,东晋为强援,又掌管着户部。
反观二殿下,不但年幼,毫无作为,其母也只是一个小国的公主,并未被立为皇后,表面看来,外无强援,内无根基,就连皇上都未刻意培养二殿下,众人明知晋王一系排除异己,既不敢靠近,又不敢得罪,生怕站错队。
刘信说道,“此事要看怎么说,与私,在下离开剑阁之时,师尊只是命我辅佐圣上,开拓大汉盛世,至于立太子之事,师尊未曾明示,与公,在下既然入朝为官,自然忠于皇上,皇上是否立太子,立何人为太子,在下都是一力支持的!”
几人开始揣摩刘信的话,圣尊没有明确意思,但是刘信能代表圣尊,而传闻刘信斩杀了东晋世子,尽管是东晋世子勾结沙盗,证据确凿,足以说明刘信跟东晋结下愁怨不小,而这次的礼部大案,刘信似乎又针对晋王的礼部,在加上晋王在军方的第一强援,天水军元帅候景,似乎跟刘信不睦,让几人第一时间猜到了这位侯爷在立太子方面的意思。
二殿下性格懦弱,立二殿下有利于皇权,却不利于大汉,有利于忠于皇上一系的朝臣,却不利于人族,想必这也是圣上迟迟未立太子的原因之一。
尤其皇上跟晋王表面一团和气,聪明的人明知皇上跟晋王面和心不和,也不敢贸然得罪晋王,生怕做了替死鬼,那如今刘信代表的剑阁意向,便异常重要。
司马青接着问道,“那大人的意思又当如何?虽然皇上龙体康健,但是有前车之鉴,早立太子更能稳定民心,本官以为,太子还是早立为妙!”
见到刘信眉头微皱,似乎不好回答,杨升庵连忙说道,“立太子之事,皇上自有圣断,我等忠于皇上,忠于大汉,作好分内之事便好,不管皇上立谁为太子,我等都是支持的!”
几人暗骂杨升庵老狐狸,但是杨升庵在众人中官职最大,却无人敢反驳,只得连声符合。
却没想到刘信忽然说道,“文死谏,武死战,我等身为朝廷命官,顺应圣意是必然,为稳固朝局,稳固大汉百年基业,也该尽心竭力,向圣上进言,在下虽然有侯爵之位,奈何官衔太低,没有朝堂进言的机会!”
刘信的暗示如此明白,这群官场的老泥鳅如何听不出,那位圆滑的兵部侍郎当即说道,“侯爷有何建议,我等愿为侯爷在朝堂上发声!”
刘信说道,“相比之下,晋王虽然素有贤名,但是一旦被立为储君,将来必亲近东晋,疏远燕国,而燕国却又是抵御魔族的最前线,也是抵御魔族的中坚力量,万一将来真与燕国不睦,东晋做大,我大汉能否维持霸主地位,九大强国能否同盟抗击魔族,实在堪忧,而二殿下又年幼,并非立太子的好时机!”
司马青皱眉问道,“侯爷的意思,暂时不立太子?”
刘信说道,“还是那句话,在下只忠于皇上,师尊之命,也是命弟子辅佐皇上,诸位都是忠于皇上的,在下便有话直说了,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若是立二殿下为太子,晋王势必不甘心,不知会掀起什么风浪,即便立晋王为太子,已皇上龙体之康健,晋王真能安心一辈子挂一个储君的名号,毫无作为吗?或许只是在下已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皇家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为了大汉黎民,天下百姓,不得不慎行啊!”
刘信之言,正是众人所担心的,只是不敢在明面上这般说出,更没有这般透彻。
司马青又问道,“不知这是侯爷的观点,还是圣尊老人家的意思!”
“这是在下的浅见,当然,师尊不问世事,在下自然能代表师尊,代表剑阁!”
几人细细品味,已经明白剑阁的意思,不立太子,便等于支持二殿下,或许收回晋王的礼部,只是一个开始,待剪除晋王的所有羽翼,才是立太子的最佳时机,这一点不用多说,众人已经明白。
刘信知道自己的观点已经传达,剑阁绝不允许储君之位落在晋王头上,这是剑阁的观点,也是铁律,晋王将来必会被削权,群臣便再无顾及。
接下来,刘信与众人交杯换盏,话题一转,聊起官场上的一些趣闻,无非就是哪位大员又娶了小妾,哪位大员惧内,还有就是临近年关,那些大商家都会给朝廷大员分发多少银子的年供,这样的银子为朝廷默许,虽然不公开,朝廷大员之间却经常私下讨论,当然,也只有那些为数不多,且身家清白的大商家,才有此资格,算是朝廷给官员的养廉银子。
否则已大汉官员的俸禄,那些清官过年恐怕都吃不起肉。
不过这样更加不公平,实权派官员,户部官员,收的银子自然多一些。
一连几日,几乎每天都有官员来刘信府中拜会,刘信虽然不收礼,但是对于到访的官员却是来者不拒,每日白天在刑部与大理寺,以及神机营之间奔走,晚上则大摆筵席,毫无顾忌。
若是其它得势的官员这般作为,不用御史参合,皇上也早该斥责了,不知刘信是因为剑阁门人的身份,还是圣眷正隆,非但没有官员弹劾刘信,皇上也对此无动于衷,于是,每日刘信府上的访客更多了,短短十余日,京都的朝廷官员,刘信几乎结交了大半。
而结交的官员中,刘信几乎对每一人都推心置腹,对于将来立太子的观点,都阐述明白,所有到访侯爵府的官员几乎都明白,剑阁虽然暂时还不支持二殿下立太子,但是绝对反对晋王立储,有剑阁的反对,晋王几乎与储君之位无望。
这一日,大摆筵席的刘信在酒席上桌之后,忽然眉头一皱,对到访的七八名官员说道,“诸位大人且慢上席,今日皇上另有旨意,怕是不能陪诸位大人用酒席,招呼不周,改日定然到府上赔罪!”
这几名官员品衔不高,虽然好奇,却不敢多问,连声说不敢,侯爷当以公事为重!
待这几人走后,刘信便将每一样菜品翻开,就连酒壶都仔细检查了一遍。
“老爷这是何意?”张吉好奇的问道。
刘信没有回答什么,反而说道,“分别派人,去神机营请极影大人,去刑部尚书府,请杨升庵大人,去流香别院,让丘宗堂带人过来!”
张吉见刘信面色凝重,似乎有大事发生,连忙吩咐下人,骑马送信去!
“酒席中有毒?”大厅只剩下刘信与张吉二人,原本脸上堆满笑容的张吉,忽然变得精干起来。
“酒中没有找到毒!菜中也没有找到毒!”刘信脸上更加凝重。
“那大人这是为何……”张吉露出不解之色。
“就是因为没有找到,才更可怕!”刘信放下筷子,接着说道,“酒席是哪里来的?”
张吉说道,“府上的厨具已经准备齐全,自然是府上做的,酒是刚开封的,茶是刚沏好的。”
“把所有人集中起来,我要问话!”
张吉连忙走出前厅,将府中下人聚集在前院之后,便回来禀报,“府中下人连同马夫车夫,厨子丫鬟,护院门房在内,四十三人,已经召齐,除了刚刚送信的是我的亲信,并没有人擅自离开!”
就在此时,门外一阵马蹄声,接着十余人走进侯爵府,竟是丘宗堂一行人到了。
除了丘宗堂之外,七巧佛父子,还有奎木狼带领着四人,这四人居然全部都是三星武者,在加上身为四星武者的奎木狼,这样的实力,几乎堪比一个小国的高阶战力。
刘信这般着急,自然有大事发生,这几人不敢怠慢,快马加鞭,不到一柱香便赶到。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见到前院聚集的下人,几人一进入前厅,七巧佛便当先问道。
刘信对奎木狼说道,“让你的人去前院守着,那些下人有擅自逃走,或者其它小动作的,立即擒获,拘捕者格杀勿论!”
那四名暗殿的三星武者领命而去之后,刘信没有说话,反而静静等候起来,整个侯爵府聚集了数十人,却无一人说话,更无一人走动,除了屋外呼啸的寒风,屋内油灯偶尔跳起的一个灯花,整个侯爵府安静的可怕。
不多时,极影与杨升庵便先后到了。
“侯爵这般兴师动众,莫非有刺客?”一进前厅,杨升庵便凝重的问道。
“比刺客更加可怕!”刘信看着一桌饭菜说道,“有人想要下毒害我!”
“酒席中有毒?”极影皱眉问道。
“酒中无毒,菜中五毒,但是我能确定,酒席内必有致命的奇毒,吃下必然丧命,却找不到毒在何处,诸位说可怕不可怕?”
杨升庵不禁皱眉问道,“酒中无毒,菜中无毒,那怎会毒死人?”
“我从六岁开始玩毒,天下没有毒药能逃过我的眼睛,不用眼睛看,不需鼻子闻,隔着一堵墙我就能感觉到毒药,所以我敢肯定,酒席内必藏了奇毒!”刘信接着对丘宗堂几人吩咐道,“检查桌上酒菜,仔细的找!”
杨升庵将信将疑,极影面无表情,但是丘宗堂几人却深信不疑,因为他知道,剑阁上那位三师姑是用毒的祖宗,三师姑教出的人,定然也是用毒的高手,奎木狼更知道,剑阁上的那位前辈,用毒杀人与无形,比黄十三更可怕,黄十三能凶名在外,那位用毒的祖宗却没有留下一丝名声,因为听说过的人,都被毒死了。七巧佛与一笑佛更加深信不疑,因为刘信身上总能发生不可思议的事。
几名绝世高手,将一桌精致的酒菜倒在桌上,仔细的查找,比厨子研究菜谱更加仔细,更加专心。
“这是什么?”一盏茶之后,丘宗堂从一块碾碎的红烧狮子头中,找出一颗饭粒大小的异物。
刘信接过手,这异物晶莹剔透,外面被一层薄薄的蜜蜡封住,捏碎蜜蜡,一个米粒大小的淡黑色药丸出现在刘信手中。
“这就是毒药?”杨升庵好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