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愣神过后，忙道，“归公子放心，我们家老爷只是想说几句话，交个友罢了。”

这倒是稀奇，归子卿无兴致，一时也无别的事情与上皇上劝慰的那句话他听进了，应下了。

暮上二更，按其所说之处寻去。张灯结彩，花哨周遭散着胭脂水粉的味道，伴女子娇嗔欢笑声。这处竟是红楼醉仙楼。

“我来齐地特收了一幅归公子所书的字，规整秾纤折中，跃然于锦布上。”来的人抬酒杯敬酒，他的年纪长归子卿许多，锐气漫周身，腰系锦包外还有个章印。

归子卿一眼就从其形识出那印是供来往于楚齐之间的商贾，而由齐国工部制办的印。这类人靠两国争战偏远贩卖两地之物挣得金满钵满。商人户，难怪言辞里的圆滑熟稔。“谢谬赞。你是楚国人？”

“我自幼生于齐国，是个齐国人。现下为楚人效劳。若天下一朝大统，楚人与齐人又有何不同。”说是交友人，那人却不说自己的名讳，也没有多说自己的事情。

“大有不同，楚国胜，天下皆于楚国；齐国胜则天下尽为齐国。”归子卿目光澄清，饮下酒。

帘纱朦胧处上来了身姿曼妙，衣只着几片的舞姬。

“醉仙楼的老鸨年纪虽比姑娘们大些，可样貌却是丝毫不输的。”那人笑，示意坐下再谈。

老鸨擒着帕子进来，似含羞，“瞧这位老爷说的，奴家再安排个唱曲的人来，银两算奴家帐上。”说罢便笑着退门外去了。

归子卿倒真好好打量了老鸨同舞姬的样貌，确是清秀婉美的，心里暗算想若说好看，当是太后娘娘。忽的被自己这一想法愣了愣。

“归公子知为何楚国一直执意于攻下齐国吗？”再看那人时，他已半倾在案上，卧羊皮绒毯上，旁一女子亲喂其桑葚。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边案旁也围了女子，他摆手，那人明了他的意，示意两侧的都退下。

“先祖时结了怨，后愈演愈烈。”归子卿道。

“众人皆是以为如此，楚军亦靠此扬士气。实则不过是为了齐国的一切。”那人细说下去，“你看出来我是商人，向楚国贩卖齐国的物件，极受楚国王公大臣，贵族富户所喜。而楚国能贩至齐国的东西寥寥无几。”

楚国重资于争战，必然如此。归子卿对他的话感了兴趣。

“一朝楚胜，亦是将齐国所拥之物发扬。不过是单换了个楚名，往后再无争战岂不好？”那人复述了郭子兴的说法，又渗了些自己所想。

“你知商贾之流为何不为世人待见？”归子卿笑了，单笑，看不出是嘲讽还是如何。“国并非可用‘不过’二字。”

那人也不恼，“是我失礼了，楚人与齐人空间有何不同，说为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楚不一样，楚仰的是齐国所思所想，是同等人。分裂为二国，终有一日会统合在一块。”

“既是如此，为何不冠以齐国？”归子卿说罢便悔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