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他那么多精挑的书牍,余若安见他进来,心中也没有膈应。楚桓挑的书极合她的心意,且他不多说话,也用不着她说一些多谢的虚伪话。
暖阁内两人相对而坐,余若安没有神情,而楚桓始终一副淡笑。看着他的笑,余若安嘴角也扬起了些许弧度,像是有几分嘲弄的意味。
见此状,杏雨甚是不解。而棉雾咧着嘴笑,撑着脸待在后头望着,丝毫未发觉太后娘娘笑得如何。
楚桓察觉得到余若安笑意之间的异样,面上仍是平和,只是睫羽呼扇了两下。被这样笑了,他早就习惯了,却意外余若安会笑他。楚桓以为余若安空不过是个略有城府的女子,她这一笑,竟让他有些看不透。她应该不知道自己入宫的缘由。想到此,楚桓眸子暗了暗。“我一等闲人,藏书阁途中刚好顺路,自作主给太后带了几册觉得未读可惜的书册。”
“有饶楚桓王费心了。”余若安示意收下,她方才晃神了,过往她也曾这般将笑挂于脸上,自入宫,余若安便不爱再做那副笑了。再瞧向楚桓,他笑中没有半点讨好,也没有半点畏怯,竟如余希颜的眸子那般澄澈。“楚桓王也算是半个齐国的人了,边外之事无需关怀便好。”
见其面色无常了,楚桓点头,“楚桓并未在意。”之后却再也不看向余若安了。
余若安以为楚桓是因着她提起齐楚两国之事而伤感了,一时有些愧疚,怎么自己忽然就提了这件事安慰他呢。“元辰听说是要办了,楚桓王可来?”听闻公公说,楚桓过往从未参加过元辰,毕竟是国宴家宴,而他…
余若安叹今日自己是怎么了,这般不会说话。
“皇上邀了,是楚桓有幸。”楚桓对于元辰倒不是很在意,神色要与起方才松快上好多。还谈起了旁的事情。“禾彦过往念书温习便很上进,作文写诗不逊于过往状元。他日定能考取好功名。他为人刚正,将来定是骨鲠之臣,为百姓的福分。”他夸了余希颜,余若安禁不住扬起喜意。意识到自己被楚桓的氛围引了去,告诫自己要谦逊些,憋出了句:“王爷对他也太不吝啬夸赞了。”也算是句谦虚话吧。
“禾彦与太后相敬,关系甚是不错。”楚桓见余若安说及弟眸色就柔和上许多,余家子嗣虽多,于她大抵也就只有余希颜一人可算为亲人了吧。
而余若安想到的是他的嫡弟楚佑,这位楚国皇帝名声在外,不顾质子长兄,出兵骚扰边关,残暴无德。心中又是一声叹,她算明白了,并非是自己不会说话,而是此人万事皆苦。而原宠爱他出生未久就立也为太子的帝王父亲早亡了。“藏书阁如今如何了?”
“回太后的话,待春至来时,藏书阁也差不多修缮好了。”楚桓答,注意到余若安隐住的声调里头带着愁悲,轻挑转了话音,“我抄录了些,打算送给先前太后与我一同看的那所书院。”
余若安笑了,“要读要背的书越多了,日后怕定不想去学堂了。”墙廊所望的小孩童们模样会更焦急了。
“书院学究可容不得,再过上二两年,他们习惯了就好。“楚桓见待在慈宁宫已经待上许久了,起身作礼,”那楚桓就先行告辞了,要赶着给书院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