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哲不出意外今明就可以出院了，江之来到病房的时候，李叔也在。

“李叔。”江之有些惊讶，连带着笑容都比往常真实了不少。

李叔应着，朝病床上的江书哲扬了扬眉，眼神中不知道在传递着些什么，江书哲淡淡地笑了，颇有些欣慰。

江之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什么也没说，这两个老头琢磨什么算盘她都无所谓，鱼不上钩，钓鱼者还能下海抓不成？

“来这么早？”江书哲主动抛出话题。

江之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昨天车忘在医院停车场了。”

还没等江之找位置坐下，善水的几位高层来了前来问候，其中有她认识的，也有她根本没见过的。

开篇免不了对善水这位当家人的一阵嘘寒问暖，接下来就是传达一些项目的进程和事项，江书哲都细细听了，专注的神情让江之误以为这间病房是江书哲的另一办公室。

看这阵仗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江之给章杰凌发了条信息让他今天没必要抽空往医院多跑一趟，估计这些高层传递的信息量够江书哲消磨时间了。

江书哲可真不缺伴儿，江之睨了一眼，清浅的扯了下嘴角。

医生查完房，护士也完成了一系列操作，江之也没等到穿着白大褂的廖医生出现，亏她大清早的来医院，虽然没把那件破风衣带来，但不妨碍她把搪塞的理由都想好了。

一直等到高层和江书哲把工作聊完离开，江之还坐在沙发边上翻看今日的财经报，李叔和吴妈都默契的没去打扰看报的女人，只和江书哲说些有的没的。

这个做父亲的死鸭子嘴硬，说着无所谓江之来不来医院看他，甚至人家来了也没给什么好脸色，但吴妈知道，只要江之在这，江书哲的话就明显多了些。

江家人就是个倔脾气，江书哲是，江之是，离世的江家女主人更是。

吴妈洗了几个苹果开始削，她看着江之长大，虽说从小性格娇纵，闹过不少糟心的事，可再怎么闹也还是一家人，不像现在…

张塬离世前，江家最常听见的是女人的训斥和女孩的反抗，反抗后是女孩不得不选择的妥协，而这位父亲永远都是支持他妻子的所有行为。

吴妈不止一次觉得张塬对江之的严厉超出了那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承受的范围，即便江之做的再好，做母亲的对她也只有失望、失望、失望…张塬离世后，江书哲更是以他妻子作为模范标杆，时时刻刻要求着他这个唯一的女儿。

孩子想逃离是必然的，但她还是回来了。

“吴妈？”江之抽了张纸巾，“怎么哭了？”

吴妈恍然回神，接过江之给的纸巾，故作轻松地笑道：“没事，人老了，容易伤神。”

说完换了个苹果开始削，长长一段苹果皮，削的是宽窄匀称，扁薄透亮。

江之接过吴妈手中的刀和果盘，“给我吧，伤神了就休息会。”

苹果掂起来很有分量，小时候因为羡慕吴妈能削出这么长的苹果皮，江之可没少下功夫，只不过现在刀拿在手里，早已没有了以前的那股劲儿了。

削的中规中矩，削完把刀和果盘递给吴妈，指着没削的那个苹果说道：“我不吃。”

“辛苦了，孩子。”吴妈拍了拍她的手，笑的很是苦涩。

一直在医院待到中午饭点，江之都没见到廖商陆半个身影，也懒得在病房里磨时间，和李叔打了声招呼开车前往世博。

江书哲现在没什么大问题，李叔和吴妈都在，再不济医院里还有个廖商陆，她是时候回一趟世博了。

廖商陆结束门诊，整理好手头的工作便轻车熟路的来到江书哲的病房，笑着说：“江叔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江书哲应和了一声，继续翻看文件。

伸手拿过江书哲手中的文件，合上交给李叔，廖商陆严肃说道：“现在可不是看文件的时候。”

李叔在一旁附和，“老了就消停点，小商还能唬你不成。”

江书哲笑着摘下眼镜。

“江叔，还是那句话，我建议您听医生的去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廖商陆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尽管他知道江书哲一定会拒绝，“这不是我第一次和您说这件事了，希望您能好好考虑一下。”

他看了江书哲的相关病历记录和检查报告，存在脑血管疾病的可能性非常大，但不管他和医生怎么说，江书哲一概不配合。

医生办公室里，廖商陆和袁鸿在研究28床的病例情况，本来早该动手术了，结果被其家属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扰。

好不容易说动家属签下了手术同意书，大家都希望一帆风顺，别在出事了。

“老廖你看，最新拍的片子，”袁鸿指着电脑上显示的图像，“看，右肱骨远端错位比刚进来的时候更严重了，肱动脉悬的呀，要是今天他们再不配合，自个儿再折腾折腾，手术也熬不到明天了要。”

廖商陆皱着眉，把检验报告、x线图像等资料再看了一遍，沉声道：“那个还不是最主要的，他这骨盆骨折随时有可能失血过多，这边血色素也低，凝血功能也不好。”

袁鸿伸了个懒腰，拖着转椅转移到另外一台电脑上，“祝你和周主任好运，手术的时候小心点，这个还是个小梅。”

廖商陆也觉得有些乏了，掏出手机看了看，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找到江之的微信，给她发了一条：【没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