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人家盖厂的时候大家还奇怪怎么那么快，现在一看，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六十多岁的村长也在一边围观，赞叹着流民们的干活效率：“大家有章法，一点也不乱！”

顾云也在暗暗吃惊，这些流民分工明确，人人都从老葛那里领了各自的任务，再将所要做的事分派给个人。他平生只在军中见过这样的效率，没想到自家娘子便能组织起这么一大批人。

这些人今天能盖房，明日是不是便能行军打仗？到底是什么将他们凝聚起来的？

“因为他们是为了自己呀。”阮恬恬给顾云解了疑惑：“从开荒种田、建宿舍盖厂，再到现在的猪舍，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的日子更好。”

“给别人做容易偷懒，给自己做却会尽全力做到最好。”

道理简单又浅显，顾云瞬间明白了。他在北境多见那些被强征而来的士兵，个个哭丧着脸怯懦不前。反而是那大启丢失三城的青年们浑身血气，怀着恨意厮杀在最前方。

为家，为国，为自己，为荣誉。

为你守护着的这片土地。

阮恬恬挥手在顾云面前晃晃，问：“想啥呢？”

顾云把她手一牵，两人身边全是暧昧的气息：“想你呢。”

阮恬恬忍不住笑，回握顾云的手：“你知不知道情话说多了就会显得油嘴滑舌哦？”

顾云却一本正经：“什么情话？真心话而已。”

两人嬉闹着站在一边，金童玉女，就像一幅画一样。

阮恬恬定下福余堂的名字，第二日便和顾云去了趟云中城。桑若羽在府衙很正式的招待了二人，云中城的同知、通判、驿丞都在，连负责兵权的总督、巡抚也来了，再加上幕僚若干，浩浩荡荡十几个人。

这些，都是桑若羽这几个月来收拢的心腹。

大家同样认识顾云，十分客气的打着招呼，又忍不住赞叹夫妇二人琴瑟调和。

可不是，今日顾云穿山海空濛晕染大袖，深蓝的色调温润沉静，配上纯色中衣，自带俊雅。而阮恬恬则选同色系藕紫对襟，蓝紫大袖上绣波光海纹，裙摆勾丝，温婉朦胧。

这是她出门专门换的情侣装好吗！

幸好换了，不然就要毫无准备见顾云的同僚了。

桑若羽请了太子令，以云中城周边二十三村为范，大力推行农具改革水利灌溉。阮恬恬献出图纸十余张，含犁、耙、铲、锄、挞、砘等，皆是流民已打出的新式农具，有范本可依。除此之外，她还提出轱辘、翻车、筒车等概念，负责水利的六品通判目瞪口呆，记录的速度跟不上阮恬恬的口述！

尽管顾云和桑若羽事前已看过阮恬恬的笔记，但此时听她形容那高转筒车、立井水车等仍是心中震撼。阮恬恬讲了近两个时辰，口干舌燥实在说不动了，周围的官员们这才如梦初醒。

如果说先前大家看得是顾云夫人的身份和那姣好容颜，那此时他们已完全被这个人所折服！

五年商税，仅仅五年商税便能换来这些，是天下百姓沾了阮氏的便宜！

“其实……如有余力，大家还是需要推广畜力。”

大启如今的畜力多用于战事及运输，农田里的牲畜极少。但很多省力气的大型耕具都是施加于牲畜之上的，有了畜力，便能多多少少解放一部分劳力。

“假设有人参军，家中老小可继续利用畜力耕种，那便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多余的劳动力可以发展副业，带动大启的经济发展，百姓富裕了，国力才会更加强盛。

桑若羽深吸一口气，目光里满满都是钦佩。云中城官员们纷纷议论，皆是惊叹。

顾云又给阮恬恬倒了茶水，她咕噜一口气喝完，见众人已经自发开始讨论，便悄悄偷溜出去准备歇歇。哪想走了没两步，顾云便追了上来，阮恬恬诧异：“你不用和他们一起吗？”

“要的，”顾云点头，解下一块木牌，另有银钱若干。他眼中温柔，匆匆交代着：“府衙有吃的，怕你食不惯。木牌可去桑府蹭饭，若不想去，便带着启之四处逛逛。”

阮恬恬一笑，给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屋里又有人高声唤着顾公子，阮恬恬连忙道：“放心吧，晚点给你带吃的回来？”

顾云点头应好，眸中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