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伏惟君先行走出了柴房,南霜依旧觉得身上仍是毛骨悚然。
她跟随在太后身边多年,心性早已稳稳的沉淀下来,眼前也从未见过什么血腥。加上她陪伴在伏惟君身边的这几个月,南霜一直很笃定,笃定伏惟君便是太后对她夸赞的那般模样。
但直至今日,她才算是领略了一个真正的皇族公主理应有的手段与魄力。
只有双手杀伐果断,她的追随者才不敢轻易的背叛于她。
南霜凝重的看了眼陷入昏迷的白春,随后召来了柴房外守候着的两名侍卫,让他们着手将白春拖入了公主府密牢。
长夜漫漫清极寂极,地牢内的审讯声被牢牢隔离在内。
浅云渐渐伸展,拂晓绽放出霞光,路边渐渐有行人匆忙行过时,伏惟君辗转反侧的起了身。
擢素手纤然,她迎着朦胧的晨亮,将寝阁内的烛火尽数点了上。
周遭静悄悄的,仿佛它从来都是这个模样,可在如豆的烛光中,伏惟君却突然想起了寝阁内本该有的另一番景象。
此时,若是无忌在她身边的话……
恐怕,他定然会拉着自己熟睡的。
可若自己被心事拽的实在无法安眠,他亦会起身陪伴自己。
总之,他作为自己的夫君,本该是伴在她身边的。
但近来,两人就算是极亲密时,伏惟君也从未有过真正安心的时刻。
这种不安也不算是无厘头。
譬如从前的无忌,总会不经意的问她,问她为何会对将发生之事了如指掌。
从前,无忌虽对她疑窦重重,可这也是在乎她的一种表现啊。
可现在,他却任由一切发展,却不发一言。
轻轻着银勺压了下烛芯,跳动的火光中,伏惟君的面色恍惚起来。
风雨欲倾,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伏策与甘威的合作已是在所难免。
而她作为并没有明面上兵权的长公主,只有将事态完全的掌握在她的手中,才可以扭转乾坤,以至于上一世的惨剧不再发生。
在尘埃落定前,她是无法将一切与无忌说个明白的。
盛夏的清晨仍是有些凉意,伏惟君只着里衣静坐,直到南霜凝着神色放轻了脚步打开了寝阁大门时,她才终于动了一动。
久坐的腰间有些酸痛,伏惟君却恍若未觉,只站起身走到南霜面前,接过了她手中两张叠的整齐的伏罪状书。
接过状书的手微微发抖。
“白春都招认了?”
伏惟君疲倦的问出后,南霜亦是疲倦的回答。
“就算她不想认,也耐不过她那半百父母的惨叫。长公主放心,她将一切吐露了个干净。”
打开状书看了看,确认了上面潦草字迹中记录着的一切后,伏惟君苍白的抿住樱唇。
赤裸裸的真相,就摆在了眼前。
虽说她没有亲眼看见白春与甘舒私下的交易,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