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颗石子有力地击中了高高的杨树梢,几只野鸽子哗啦啦仓皇而飞。
接而,它们中的一个倒霉蛋挣扎着煽动几下翅膀,便从半黄半绿蝴蝶一般飘飘洒洒的杨树叶子中间迅速坠落,掉在了不远处园子里的枯叶中间……
“谁?”
江涛心中一惊,警惕地将手按在了承影剑柄上,神情严肃,环顾四围。
“呵呵,刚公子别紧张,是老夫,练练手打只秋鸽补补身子!”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码得整整齐齐的胡墼(砌墙用的土块)墙背后出来,江涛一眼便认出,原来是张有年的兄长张有财!
虚惊一场,他不好意思地将手迅速从剑柄挪开,搔了搔后脑勺那里。
“张老伯,您弹弓打得真准!”
江涛此时的赞叹,只是为了避免尴尬,找个搭话的理由,仅此而已。这话说得他自己都觉着不再在。
其实他早就领略过张有财的柘木小弓,况且从哑僧那里他连“弹弓三侠”的传奇故事都听来了。
眼下这道具除了勾起不堪回首的往事、激发他的仇恨而外,早已没有什么魅力可言了!
张有财微微一笑道:
“呵呵,无他,唯手熟尔!”
他依旧一副天生的威严模样,只是较之上回见面更显苍老憔悴了。
江涛快步上前去捡拾方才被打下来的那只鸽子。
张有财从江涛手中接过一边脑袋已经被弹丸打得血肉模糊的灰鸽子,倒拎在手里,掂了掂分量。
“不错,不错,这亭亭是老夫瞄上那只最肥硕的!”
他点着头嘴角微微露出一点笑,瞥了一眼手中奄奄一息偶尔抽搐的灰鸽子道:
“伙计,对不起了,一会儿老夫与刚公子就要吃你的肉吸你的髓喝你的汤取你的精华喽!”
说着他立马喊来了儿子子孝,安顿他赶紧去操办。
“刚公子,您先请到屋里同阿爷说话,我这就去收拾鸽子,给咱炖个嫩汤吃。”
子孝十分客气,同江涛打了招呼便从阿爷手中接过那只死鸽子倒拎着走了。
几滴殷红的血滴在了脚下的枯叶上,绘出了一幅冷艳的画。
江涛本是个见了杀鸡都不忍瞧下去的人,虽然后来在情急之下杀过人,但是这会儿目睹一场微不足道的杀戮,却又动了恻隐之心,哪还有什么胃口?
再说了,他约摸着木师父马上就要出来了,还得赶车送他去驿站呢。
他赶紧在张有财面前恭恭敬敬作了个揖,说:
“呃,多谢张老伯的好意,晚辈心领了。本来昨日一来到咱张家崖,就想过来看望老伯您的,可无奈陪着将作监的木大人转悠,有所不便。现在您瞧,木大人又要赶着回去,晚辈也就只好告辞了。张老伯,您多保重身体!”
江涛这后生,不但有本事,而且每次都是如此这般的谦卑有礼,张有年打心底间非常赞赏他。
听了这番完言辞恳切的解释,他对眼前这小伙儿更加信任有加,心说老郑头啊老郑头,你虽然蒙冤而死,但你可找对了女婿娃!
张有财愣了愣神,向有年家宅子大门眺望,见那位三品大员木子戒并未出来,便往江涛跟前凑了凑说:
“没什么,刚公子你太客气了。老夫听说木大人要将我那傻兮兮的侄子子房带到京城去,若真如此的话,那傻小子将后说不准还真会出息!那样不正应了人常说的傻人有傻命吗?可惜,有年膝下再无一男半女,这孩子一离开,家里就太冷清了!”
张有财说着,又扯到了张有年身上,感慨不已。
江涛默默点头,心中却道:有他那母夜叉一般的小老婆在,别说冷清,不热闹都难。
“我这就要去套马车,张老伯您多保重,晚辈告辞!”
江涛道完别刚要转身离开,张有财却从后襟拽住了他,示意他躲到胡墼墙背后有话要说。
这老头子神秘兮兮究竟要说什么话呢?江涛心中纳闷。
“刚公子,有件事——呃,有件事老夫一直想要告诉你——”
张有财居然说话支支吾吾起来,这让江涛丈二的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老伯,您要对晚辈安顿啥事呢?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去办,您说便是不必难为!”江涛心想他一定是有事相求不好意思说出口。
“不,刚公子。”
张有财摇摇头,压低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