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南山岔亲眼目睹了满麻袋白花花精盐颗子的那一刻起,果县尉就对江涛发自内心地钦佩不已。
他不止一回在姓胡的面前说他的好,说这小子心灵手巧会煮盐,不如搞过来一起干大事。后来的史实证明,姓胡的也是这么想的。
时来运转,金城县晋升为兰州,胡县令实现华丽转身,摇身一变成了胡刺史。这可是他胡生河做梦也没想到的,或许是因为他的祖上积了什么阴德的缘故吧。
关键时候,江涛这小子为千亩屯田的灌溉打造了大筒车,为胡刺史赢得了荣耀。水到渠成,他自然而然被征辟为州里的幕僚,成了胡刺史最器重的人才。
果县尉有成人之美的德行,而自己却甘于屈居县尉之职。对此,胡刺史深有感触,因此对他愈加信任,很多事情放手让他去干。
可是,好景不长,江涛居然同孔武黏糊上了。这让果县尉大失所望。不仅如此,江涛这小子还不知天高地厚,与孔校尉那个二货沆瀣一气,公然挖起胡刺史的墙角。真是好歹不分,恩将仇报!
果县尉对江涛彻底恼怒了。可是碍于各方面原因,他还不能将他怎么样。此次江涛失踪,果县尉认为是罪有应得,虽然他也不愿意相信江涛是被山洪卷走,但是他对他的消失深感愉快。
石小玉居然说他的师兄江涛在失踪前来过八道湾砖场!他为何而来?因何没有让他果县尉见到他?
果县尉感到十分震惊,莫非这个江涛又在搞什么事?他的嗅觉太灵敏了,会不会察觉到了什么?他会不会是诈死呢?
……
果县尉与甄官署的焦令还有州里的程参军一起陪同孙本方少匠查看砖窑现场时,头脑里生出的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古怪念头。
“这一号砖窑的确有二次封口的痕迹啊!”
孙本方仔细查看了南山头第一座砖窑的封口,然后意味深长地问甄官署技术总负责焦令,“这事你能承担得起后果吗?”
焦令神色慌张地觑一下一旁的果县尉,向孙本方汇报说:
“孙——孙少匠,下官实在不知有人开了封,下官只负责烧火啊!”
“呵呵!”
孙本方被他的话逗乐了,冷笑一声道,“你只负责烧火?那么倘若砖窑中途被被开封了,你还能保证窑里的温度恒定不变吗?”
“这……这个……”
焦令一时语塞,涨红了脸。
果县尉不是傻子,他一听便明白孙本方这话一半是说给自己听的,心中也暗自后怕。不过他早就想好了退路,如若这窑城砖真的出了问题,溜之大吉不就了事!
“呃——孙少匠孙大人,请您不要难为焦令。这窑是下官开的,如若出了问题,下官一个人承担便是,与人家焦令没有半点关系!”
果县尉果真是个有担当的人,焦令听到他这句话时,简直是感激涕零。孙本方什么也没说,继续仔细查看砖窑。
他一会儿爬到哨眼窥视砖窑里的火焰,一会儿眺望上头的似有似无的袅袅青烟,一会儿像猎犬一样用鼻子嗅嗅砖窑周围的土味儿。
“焦令,依本官所见,你这火候把握得十分精准!”孙本方笑了,早将前面的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
焦令一时心中释然,赶紧回话道:
“多谢孙少匠的肯定,这是我们甄官署的本职工作,责无旁贷。按照下官多年来烧砖的经验,这城砖应该已经定型,硬度也即将达到极值。大人您看是不是择日熄火呢?”
“嗯,”孙本方点头默许,“这可是你们的专长,我这个土工出身的没有发言权。你说多会子熄火咱就多会子熄吧!”
焦令受宠若惊,迫不及待,声音有些颤抖地在孙本方面前正式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