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子,你认错人了吧。我姓奚,叫奚水!”江涛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
“啊呀,刚木匠,你就别装啦!”
见对方不肯承认,张子康有点急了,当着祖父老木匠一下子拿出两条证据:
“我见过你两回,怎么会认错呢?头一回是五泉马场马大人收苜蓿那阵子,你来过张家崖;第二回嘛,我记得是在去年腊月,十二伯家盖房子做木活那会儿。你总不会都不记得了吧!”
江涛一时囧态毕露,就像衣裳被人扒光一般。
“够了,休得无礼!”
老木匠板着脸制止孙子的进一步披露,并且向江涛致歉道:
“奚公子,老夫这孙子是个急性子犟脾气,你就别见怪!”
江涛瞅了一眼不远处被几位顾客团团围住忙得不亦乐乎的王掌柜,赶紧上前一步,在张木匠面前一拱手,小声道:
“前辈恕罪!方才小公子所言不假,晚辈其实姓江名涛,在河对岸开着个车厂。可最近生意惨淡,匠人们都无法养家糊口了。晚辈想来这边看看,之所以隐瞒姓名,就是怕——怕被王掌柜认出后轰将出去!”
“噢,原来如此!那么你想看的都看清楚了吗?”老木匠目光深邃,紧盯着江涛问。
“这——,晚辈真没想到王掌柜财力如此雄厚!”江涛的目光并未躲闪,摇摇头自语道,“看来江氏座驾只能甘拜下风了!”
“刚公子恐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见树木不见森林!这不是他王老五财力雄厚,而是背后有棵大树啊!”
老木匠的话深刻隽永意味深长,江涛在品,在细细地品:
“前辈所言这颗大树,莫非——莫非就是曹——”
“嘘!”
老木匠没让他把话说完,一脸严肃地提醒眼前这位年轻人:
“公子,河这边可是凉州地界!”
江涛不禁打了个寒噤,大热天的他身上的汗都瞬间变得冰凉冰凉。
老木匠瞅了一眼孙子,压低声音对江涛说:
“刚(江)公子,老夫看你悟性不错,禀赋超常,是一块将作的好料;若专做轮人,实在有些可惜了啊!不过,你要是想同老夫在这里多待些时日,我祖孙俩可以保证替你守着秘密的。是去是留,还是公子自己决断吧!”
江涛扑通跪倒在地,向老木匠磕了三个响头,感激涕零:
“前辈宽宏大量,晚辈实羞愧难当!江涛能跟随您三日,聆听教诲,实乃三生之幸!晚辈实在不想就这么离开师傅您,可我怕连累了您老人家啊!”
老木匠捋着胡须道:
“那你就回去吧,赶紧去打理你那车厂吧!”
就这样,江涛眼含热泪,仓促告别张氏祖孙俩,逃跑一般匆匆出了车厂。
王记修车铺门前,等待维修的车子早已排了一长串。车夫们急得头上都快要长角了,可修车匠依旧漫不经心地磨蹭着。他迈着八字步来来回回走,不是找不着合适的配件就是工具不好使,借口一大堆,一大早一辆车都没修好。
车夫们几乎都是远道而来的,他们早都找过了,发现这里没有第二家修车铺,所以敢怒而不敢言。
一位赶着驴车的老丈向比他年轻许多的修车匠打躬作揖,苦苦哀求:
“大兄弟,俺车子上的娃儿肚子疼得滚蛋蛋,得赶紧过河找皇甫老先生给瞧瞧,您行行好先修了俺们的车子吧!”
救人要紧,大伙儿都表示同意将他让到前头,让修车匠先修了他的车子。可是,修车匠瞥了老丈一眼,嘀咕一句道:
“老穷鬼,你这破车早该撂(扔掉的意思)到河沟里去了!俺给你指个道儿,绕过这修车铺,后面就是车厂,不如去买辆新的吧!”
老丈欲哭无泪,心说我有钱买新车,还会求你修理旧车子吗?
“真他娘黑了心,原来修车只是个幌子,卖车才是目的!”
一个壮汉见状,骂骂咧咧,气愤地拽上马硬拉着坏了的马车吱咛咛往金城关方向而去。
有人怒目相视,有人蠢蠢欲动,还有人苦笑着摇摇脑袋瓜。大伙儿最终都忍了,因为俗话说得好,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出门在外,忍一时风平浪静,这理儿谁心里还不清楚!
江涛实在看不下去,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背上的承影宝剑,可最终同样忍气吞声了。他察看一番老丈车厢里抱着肚子抽搐的小孩儿,初步判断并无大碍,便安慰老丈说:
“这位老伯,晚辈能修得了您这车子。请稍等,我这就去借把工具!”
“兄弟,能借用一下您的斧子吗?”江涛强压住心中的火气,很有礼貌地向修车匠一拱手。
修车匠瞪了他一眼,甩过来一句狠话:
“你谁呀,大爷的工具从不借给别人!”
江涛直想拔剑结果了这厮的性命。老丈看他脸色难看,手握剑柄,赶忙过来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