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白云似练。
和煦的春风,抚摸着黄土高原的梁梁峁峁沟沟渠渠。走出山路十八弯,眼前豁然开朗,一派苍凉之景。
黄河之水天上来,洪荒之力化作滚滚洪流,翻腾、倾泻、奔涌,势不可挡。
枣红马停住了脚步,江涛和允儿没有立即下马,眺望眼前这片河水漫溯的湿地。
一片片芦苇新芽在水里蔓延,如雨后春笋。水鸟和鸣,水面上倒映着天光云影,枣红马,还有马背上的两个人。
江涛仿佛又置身于冰凉的水中,有如大梦初觉的恍惚,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刚大哥,你咋咧?”
“没啥,允儿。”
他倏地从身后紧紧地抱住她,她乖乖依偎在他的怀里。
此刻,天地一片安谧。
江涛不想松手,他觉得这个女娃子才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近的人。
他听得清楚她每一次纤弱的呼吸,似乎愈来愈短促。他感觉得到她的心跳在加速,像个被俘虏的小兔子。
他触摸到了她的体温,比这三月春阳更加温煦舒适。
他失魂落魄,想入非非……
他的唇慢慢凑近她沁出细小汗粒的光滑的脖颈,这细腻透明的肌肤让他灵魂战栗,他的鼻孔里充溢着令人陶醉的芬芳……
“啪!”
一条鲤鱼跃出水面,打了个挺。
“看,有鱼哩!”
允儿挣脱了江涛的胳膊,脸上燃起火烧云。
“噢——,不错,咱俩有烤鱼吃了!”
枣红马在岸边独自盘桓,啃了几撮青草,觅着清水呷几口,瞅着主人在浅水滩淌水、捉鱼,哗啦哗啦戏水。
“快看,刚大哥,我抓住了一条鱼!”
只见允儿双手掬着一条寸把长的小鲤鱼。
“放了吧。它还是条小鱼苗哩。瞧我的,给你捉一条大大大的。”
他一边形容,一边作出夸张的手势,逗得允儿像个傻丫头咯咯咯笑弯了腰。
费了吃奶的劲,江涛总算逮住一条一尺来长的大鲤鱼。
他已经有过一次制造和使用石器的经验,所以很顺利地找了石块,砸成利刃,将鱼开膛破肚。
允儿吓得躲在一旁捂着眼睛:
“刚大哥,你咋下得了手?”
“不下手?不下手你能吃上烤鱼吗?”
二人找来些柴火,把鱼插在棍子上转着烤。不一会儿,鱼香弥漫。
江涛撕了一块白白嫩嫩的鱼肉,让允儿张大嘴巴尝。
允儿摇摇头:
“且慢,刚大哥,这鱼肉我们不能先吃。按阿爷的老规矩,好东西得先献给老祖宗吃!”
“噢,你说得对着哩。”
江涛找了块临河的空地,跪下来,允儿也跪在旁边。
他用石子画了个圆圈,旁边写个“江”字。将允儿剪的纸钱置于圈内,虔诚地打火焚纸,奠酒奠茶焚香祭祀。
江涛撕下一大块烤鱼肉,供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还特意摸出一撮精盐撒在上面个。
“江家的列祖列宗,江涛不孝,不能亲自到坟头祭扫,今儿个和允儿一块,在黄河边给各位烧点钱用吧!”
眼前飘着酒香鱼香,焚纸的灰烬被风儿旋得满地都是。听着江涛的祷告,允儿更觉得这辈子必是江家的人。她恭恭敬敬地随着江涛磕了头作了揖。
清明的新火燃烧起来了,家家户户烟囱里又冒起了袅袅青烟,粥香弥漫在整个南山岔的空气里。
“大哥,叫你的人把碱盐土倒在滤床上,要铺匀哩!”
“快,拉风匣,大火烧开锅里的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