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第 130 章(1 / 2)

第一百三十章

温安觉得妹妹最近有些奇怪。

按照她对妹妹的性子的了解以及过往的经验,妹妹会主动开口提出在王家住下实在是太奇怪了。

阿宁可是一直觉得住进别人家是给别人添麻烦也给自己添麻烦的事情,哪怕是住进她这亲姐的家里。在阿宁看来,一个人住着,比和一帮人住着自在多了。

更何况养猪场那边一切正常,也没用的上她的地方,却忽然毫无预兆的回了村子,还主动提出要住进她家,怎么能让人不觉得奇怪。

王明才却觉得是她想太多了。

大冷天的,温家那边连根烧火的木柴都没有,连烧壶水都不成,哪里比得上住在王家方便。

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温安,上回阿宁回来的时候也冷啊,怎么就没住进王家呢?

温安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便去问了温宁,却得了一个和王明才说的相差无二的答案。

这让她很是疑惑,莫不成真的是她想多了不成?

温宁的心情平复的很快,当晚睡前,就已经平静下来。

她的怒火平息的出乎意料的快,以至于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平复下来的温宁,竟然显得格外的平和,还对工作迸发出了巨大的热情。

具体表现在,她又开始天天出现在作坊,虽像刚开始的时候那样事事亲为,却也不像前段时间那般,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甩给了底下的人,好些天都不去一趟作坊。

对于这一点,最为高兴的是王明才。有人接手工作,他总算可以好好休息几日。

因为这个缘故,他甚至觉得,温宁一直在他们家住下去,好像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这样,温宁她寄人篱下,又有求于他,总该对他这做姐夫的客气几分,不好将一应伙计都扔到他头上来。

可惜温宁并没有一直住在王家的打算。

王家人虽然很热情,但是正是这种热情,让温宁觉得越发不自在,觉得自己给别人添了很大的麻烦,况且借住他人家中,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梁婆子和大伯母杨氏她们认为温宁是自家的孩子,哪有不回家住,倒是住进别人家的道理。知道温宁不愿与人同住一间房,杨氏也想法设法腾出了一间半的屋子,一间原是大宝小宝住的,准备让温宁住进去,半间则是一个空出一半的杂物房,准备让妮儿搬进去。

温宁哪好和两个小孩子抢房间啊。

可温大伯一家都觉得这个法子最好不过,连着小梁氏这做亲娘的都没有反对。

按照她的说法,孩子们还小,和大人挤一挤就成,还暖和呢。自己家又不是没有屋子,哪里有让阿宁住到妹夫家的道理。

温宁其实哪家都不想去,可她现在又不想住回自己家去,不管是柳树村的还是县城里的。

既然这样,总归手中也不缺钱,那便再买一处便是。

摸着前几日重新“丰满”起来的荷包,温宁十分爽快的决定。

说干就干,尽管那便还兼顾着作坊的生意,这边也一点没有落下,不过几日,城郊一处小院子便转到了温宁的名下。

感谢温祖父,多亏他当初帮她把户口独立出去,不然她便是有钱,也不能这般随心所欲的买房子。

就这样,不过在王家住了三日,温宁又包袱款款的带着妮儿搬进了城郊的这处院子。

她甚至没想过要把自己买了新院子的事情和其他人说一声。

对于温宁来说,这不过是一处再普通不过的,暂时住着的小院子。

而妮儿的眼底却带着莫名的雀跃,连着脚步都比往日轻快几分。

她甚至在院子墙角边找到些前主人没清理干净的藤蔓,编成充满野趣的小花篮,点缀在各处,花篮上边还摆着些不知道她从哪里采来的零星野花绿草,给这略显孤清的院子增添了几分生机,连寒意都驱散了几分。

温宁看着上边那朵浅紫泛白的小花上人工洒上去的露珠,忍不住笑道:“你倒是有心思。”

妮儿抿着嘴笑,将一枝正开的金黄灿烂的菜花也放了上去,小声道:“好看。”

不得不说,妮儿是个很好的同居伙伴,起码对温宁来说是这样的。

她勤快爱干净,做得一手好饭,有生活情趣,一个普通的小院子经她巧手,总能显出几分意趣来,甚至还能主动削弱存在感,若是无事,更不会凑到温宁跟前。

这让温宁偶尔会产生是自己一个人住着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还不赖,舒适的很,算是她这十来年过的最自在的日子。

对于妮儿来说,她同样很喜欢这样的日子。

因为过往经历的缘故,她在面对成年男子的时候,心底总是忍不住畏缩恐惧着,在某些时候,甚至控制不住自己颤抖起来。

偏生温屠夫因为常年杀猪,沾染了一身的煞气,加上总是不自觉的板着脸,分明是还算是帅大叔的模样,却总让人觉得凶神恶煞。

因此在温家的时候,除了晚上一起吃饭,妮儿几乎从不出现在温屠夫面前,只要不干活,都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

就连弱鸡一样的温平,有时候都会让她心生恐惧。

才搬进这小院子几日,妮儿脸上的笑容就日渐多了起来,渐渐有了些小姑娘的活泼气息,连着扫院子的时候,都能听到她轻轻哼着小调。

温宁一早起来,就发现自己门前挂着的那只藤编的小花篮变成了竹编的,里边插着几朵粉色的山茶,旁边点缀着零星不知名的小野花,俏生生的在寒风中晃动着,好生惹人怜爱。

温宁凑过去轻轻嗅一下,浅浅的花香带着冷气弥漫在她的胸腔。

她忍不住露出一抹愉快的笑容,连着眼睛都微微的眯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种不用自己动手,还能享受美好的感觉,是真的很不错。

更让她开心的是,妮儿这小姑娘,最近好像交了新朋友。

她原还担心妮儿太过孤僻,日日躲在家中,连个同龄的小伙伴都没有。毕竟就算是住在王家那几日,这小姑娘都没有半分要和王珠珠发展出一段友情的意思。

谁知搬来这里才几日,她竟然就和附近的两个小姑娘成了朋友,每日神神秘秘的玩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妮儿从厨房里跑出来,一见到她便笑了起来,连尾音都欢快的上翘着,“宁姐姐,早上蒸的包子,都在锅里温着呢,壶里有热水,别用冷水洗漱,我去玩啦!”

“去吧去吧。”温宁笑眯眯的看着她像只小鹿般蹦蹦跳跳离开。

哎,小姑娘嘛,就该这样,总是暮气沉沉的躲在家里做什么。

温宁有些老气横秋的在心中感慨,劝然忘了自己以前比妮儿还喜欢躲在家里,也忘了她不比妮儿大几岁,在外人看来,她自己也是个小姑娘。

温宁刚离开的时候,温屠夫还在想,不过是母女间的小口角,那孩子性子倔脾气大,一时气急离开,说不得过几日就回来了。

况且那孩子是回了乡下,自己父兄都在村子里,女儿女婿也是在村子里,温宁自己也是个有成算的,也不是头一次自己会村子里,自然是没什么不放心的。

当然,温屠夫也没心大到就这样把女儿扔在一旁不闻不问,毕竟这次女儿可是负气出走的,与往常可不一样。他知道女儿最近招了个城里人,就在养猪场那边干活,便亲自找人问过,得知女儿住在女婿家后更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女儿最近气性越发大了,这都十来天了,竟然还没回来。

只在第二天问过的温屠夫,全然不知女儿如今已经不住在王家。

就这样,王家以为温宁回了城里,温屠夫以为女儿住在王家,两家人竟然都没察觉温宁早已在外面另外置办了宅子,过起自己的逍遥小日子。

而温宁,在忙碌的工作中,甚至还能抽出时间,和程瑾明又见了两次面,还顺便把人送走了。

哦不,是送别。

送别那天,程母的心又动摇了。

她原以为阿宁那小姑娘和自家儿子是两情相悦,怎么离别的时候,自己儿子一副依依不舍,用情至深的样子,而那小姑娘看着竟然有些淡淡的样子,看着并不像多么难过不舍,甚至有些巴不得快些送走儿子的意思。

难不成?程母脸色有些难看地想,难不成是自己儿子缠着那小姑娘,非她不可?而这小姑娘却并没有非她儿子不可的意思。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她以前就见过自己儿子笨拙的讨好这小姑娘的模样。

最近原就因为程瑾明的各种说辞越发动摇,渐渐接受儿子喜欢温宁这个事实的程母,一颗心越发动摇的厉害了。

不行,她得在儿子回来之前,看好这姑娘,起码不能让她和别人定下。

或许等过完年,她可以先请人到温家探探口风,说不得温家那边就不会急着给温宁相看。

唉,这姑娘那么像她,怎么就是眼光不像她呢?瑾明那么好的夫婿人选,她都这么不上心,莫不成是眼神不太好?

最近被小儿子灌输了一堆温宁很像她也很抢手的程母这样想着,便想拉着温宁好好说说话,趁机说一说儿子的好。

谁知道这姑娘看着很是有礼,脸上也是笑模样,却并无半分巴结奉承之意,从头到尾进退得体,并无讨好之意,不多会就找了理由告辞而去。

这可不妙,要知道如果这姑娘真的心悦她家瑾明,面对她这长辈的时候,便是不刻意讨好,也总该多几分耐心拘谨的。

看着温宁驾着车匆匆离开,程母心中闪过百般念头,最后定格了其中一个。

这个儿媳,她势在必得!

这般不卑不亢,品格高洁的姑娘,便是出身低了些,配她儿子还是可以的。

前些日子她也给儿子相看过几个姑娘,那些姑娘不乏出身好的,家中资产颇丰,也有做生意的,也有家里是耕读人家的,在面对她的时候,可没有这温姑娘自在,多少都会有些羞涩拘谨,带着些讨好奉承的意味。

最近没少受人奉承巴结的程母心想。

当然,这也与她接触到的人家的多是新富或家里才刚有功名没几年的缘故。

至于“不卑不亢,品格高洁”的温宁,她虽不至于奉承巴结程母,但是也不至于“高洁”到连随口讨好几句程母都不愿意。

她之所以这么“淡淡”,“巴不得”,“不卑不亢,品格高洁”,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早上妮儿不是蒸包子煮面,改成煮粥的缘故。

众所周知,冬日里吃粥,人体的工作系统总是格外高效些,很容易就让人产生释放大自然的欲、望。

对于早已习惯分别的温宁看来,这才几个月,忙起来一眨眼就过去了。况且她对于这场离别是早有预备的,再多的情绪,经过这些时日的消化,都已平淡下来。

不舍自然是有的,但是也不至于到了程母那种泪眼婆娑,就差嚎啕大哭的地步。

因为身体的生理因素急匆匆离去的温宁万万没想到,那堵拦在她与程瑾明之间的墙,竟然因为她走的过于潇洒,竟然自动倒塌,并打定主意主动躺倒要成为她与程瑾明之间的路。

陆氏和胡氏一左一右的扶着程母,看着她面上不断变幻神色,一会皱眉,一会点头,一会摇头,一会又咬着牙一脸的坚定,颇觉莫名。

娘莫不是因为舍不得瑾明,一时间脑子坏……咳转不过来的缘故?

这不太像啊,娘可不是这样的性子,瑾明还小的时候,她都放心舍得把儿子往私塾一丢就是一个多月的。

日子一天一天临近过年,街上变得格外热闹,处处开始张灯结彩,各式卖年货的摊子更是占据了大半条姐,四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温家却有些喜庆不起来,气氛甚至有些沉重。

温屠夫脸色难看的看着女婿王明才,有些艰涩的开口,“你说阿宁早就搬回来了?”

王明才好像有些明白,忐忑的揣着手,“是,阿宁在我那只住了几日,便说要回城了。”

娘嘞,看岳父的意思,阿宁分明不在家里住。

那到底是住哪里去了?

他只是来送个礼的,真不想掺和进这父女两之间。

王明才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那几只鸡,早知道他娘早上让他逮鸡送岳父家的时候,自己别答应的那么爽快就好了。

赵氏的脸色惨白,嘴角向下耷拉着。

看屋子里的气氛越来越凝固,王明才咳了一声,试着为温宁找个借口,“咳咳,阿宁最近天天一早就去作坊,去的比我还早,回去的时候比我还晚,或许是为了图方便住作坊那边,作坊那边可以住人的空房间还是有……的……”

王明才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微不可闻。

这话连他都不信,要是住作坊那边,他也是天天要去的,怎么可能一点迹象都没发现。

况且,要是真的住在作坊那边也没什么,只要和家里说一声便是。看他岳父这架势,阿宁是分明没有和家里通气的。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那丫肯定是和家里闹翻了,才会这样一声不吭的搬出去!

搬出去就算了!还谁都没告诉!

温屠夫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最终又慢慢平静下来。

王明才根本不敢逗留,屏着气息匆匆离开,生怕自己喘气声大些惹到岳父。

一出门,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又匆匆忙忙的赶往作坊。

不管如何,他总得去和温宁那边通一下气,让她先做好准备。

王明才有些咬牙切齿的想,这死孩子怎么总是不干人事!哪有一个姑娘家离家出走,还谁都不告诉,一瞒就是这么久!

温宁:……谁离家出走要预告?而且她只是搬出去住,可不算是离家出走。

王明才一口气都不歇,“叭叭叭”的把来意说完,着急道:“你怎么一点都着急!”

他急的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这人怎么还有心思忙活!

温宁拿着把刀,站在门板做的大案板前,也不见她用力,也没听见多大动静,案板上那只开膛破肚的猪就这样在她手中分割成一块一块。

尽管看过许多会,王明才仍忍不住为她的手艺感叹。就这一手,多少屠夫做了几十年,都比不得她做的漂亮干净。

温宁看着人将肉搬走,平静的将手中的刀擦干净,才慢条斯理的开口,“这有什么好着急的。”

她也没打算瞒着别人,只是没人问,她就懒得说罢了。

“有什么好着急的?”王明才一脸的惊奇,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温宁,却仍记得压低声音,“你倒是淡定,你爹的脸黑的像是抹了锅底灰一样,你竟然还不着急,佩服佩服!”

他在温家的时候,腿都有些软了,就差“噗通”一下跪在岳父面前抱着大腿喊爹了!这人竟然连神情都没有半点波动,不愧是父女!

和王明才想的不同,温屠夫并没急着来作坊这边抓人。

那日赵氏说是娘儿俩赌气斗嘴,温屠夫素来不爱掺和这些事情,更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斗嘴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过不了几日就过去了。

比如温平那小子,之前闹得多厉害啊,现在还不是乖乖听话。

阿宁那孩子气性大,但是忘的也快,并不记仇,气两天就过去了。

因此当时他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如今却察觉出些不对来,那孩子也来过几回肉铺,那时候时间可不早了,竟也没留在家中过夜,确切的说,连家都没回。

当时还不觉得,如今想来却处处不对劲。

房间里,温屠夫少有的对着赵氏拉下脸,“那日你们当真只是斗嘴几句?”

阿宁的性子他了解,如果只是几句斗嘴,断断不至于如此。

连温平那小两口闹出的那些事,阿宁都能不计较,怎么可能因为几句斗嘴的事情,就脸家都不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