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烟坐进里屋,往红泥炉里添了一小块炭火。
“是要我去把他赶走吗?”
“快上灯了,记得回来的时候,把风铃挂上。”
罗烟没有否认。
“好,记得今晚给我多加几条小鱼干!”
小黑坐在她对面,甩着尾巴愉快的说道。
“一条!”
“三条!”
“半条!再讨价还价,半条都没有!”
“那,那就一条吧!”
“成交!”
谈判以压制性的局面结束,望着目露凶光的罗烟,小黑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听客栈外便有尖叫声响起,此起彼伏。
“啊!救命啊!有野兽!”
周海神色一紧,放下酒杯,一撩前摆,提着刀飞快的冲了出去。
不一会儿,小黑摇着尾巴回来了。
“你做了什么?”
罗烟正在专心的泡茶,头也不抬的问他。
“没什么,不过就是现了原形,把他引去了城外的荒坟岗,那里就像个迷宫,没有两三个时辰走不出来。”
小黑躺在桌上舔着爪子,对罗烟说道:“一会儿,城门一关,今晚他就回不来了。”
罗烟笑道:“做得好,一会儿赏你小鱼干。”
“真的吗?给我再加一条?”
“就是之前说好的那条,可以提早给你吃罢了。”
小黑:“……”
刻薄的女人!
哗啦!
客栈单薄的木板门被唰的一下拉开。
罗烟收起脸上的笑容,朝门外淡淡看了一眼,将手原本准备好的精致茶具,又慢慢的收了起来:“小黑,看来今天来的客人,有点特别啊!”
尽管现在还是夏天,却还是有一股刺骨的阴风从门里吹了进来,让走到门口迎接客人的小黑情,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是活人!
一身阴气的活人!
彼岸客栈里,鲜少有活人来投宿。
只有早些年,她们的客栈开在荒郊野外的时候,偶尔有几个半夜进京赶考,又在山间迷路的书生会,误打误撞的走进客栈。
而如今客栈开在了繁华的长安城里,几乎没有活人来投宿过,这是第一个。
看来这人的时运一定非常低,换句话说,也有可能,是这人的气数……将尽了。
“有房吗?”
随着一个阴郁的嗓音响起,一个中年男人,头戴着一顶破旧的斗笠,一脚跨进了客栈。
罗烟闻声,从里屋中走了出来,见了那男人,不由得顿了顿脚步。
好浓的血腥气!
好重的阴气!
踩着木屐慢慢的走过去,罗烟一边若无其事的走进柜台,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男人。
这男人长了一张晦气的脸,倒八字眉,绿豆眼,鼻子还算周正,不高不低,底下却又长着一张厚厚嘴唇的嘴,消瘦黝黑的脸颊上,颧骨高耸,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疤,一看便是典型的凶相。
“有,客官几个人住店?”
罗烟靠在柜台上,拨弄着算盘,悠悠的问道。
男人穿了一件洗的几乎发白的灰色短褂,袖子卷在手腕上,露出一小节青筋暴突、结实的手臂。
摘下了斗笠,将它放在了柜台一边,男人伸手在怀里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小锭银子,放在她面前:“一个人,住一个月。要一间单间,我不习惯与人合住。”
罗烟拨弄算盘的手停住了。
住一个月?
他给的这些银子,足够租个院子住一整年了。
男人似乎察觉到罗烟的异样,抬起头来阴恻恻的问道:“怎么了?有问题?”
罗烟在男人开口说话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一股杀气。
“小黑!给客官带路!”
罗烟收起银子,淡淡的撇了这个男人一眼,然后垂下眼帘,喊了小黑一声。
“猫带路?”
男人看着眼前,乖巧的蹲坐在他面前,甩着尾巴的小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可却又说不上来。
“客官,随它去吧,它会带你去你要去的地方的,它认得路。”
罗烟在他背后,冷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