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请你喝酒。”
单云溪蹲在地上,颇有些打量地看着那一滩烂泥。
烂泥瞥眼看见了白瓷的酒壶,立马眼中就没有其他东西了,他用全身的力气翻身,伸手去够那酒壶。
一下酒壶就被碰倒,上头的盖子骨碌碌滚到了单云溪的脚边。而那乞丐已经直接将嘴凑到了酒壶的壶口上,被清透的酒液浇在了嘴边,脸上……
单云溪忍不住也皱了皱眉头,又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马友德。
眼中的意味很是明显:就这?第一刺客?你怕不是在逗我?
马友德耸了耸肩,无辜地摇头:我不是我不懂我不知道……
真是人间一等一的玄学问题。
“行了行了,你慢点喝,别呛着了……”单云溪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伸手朝那小二一招手,“再来一坛女儿红。”
那小二先是面露惊讶,随即暗搓搓地挪身过来。
“公子,您就别管这乞丐了,给他喝也是白浪费,像他这狼吞虎咽的,哪里能尝出酒的滋味啊……”小二满脸的嫌弃,手里头拿着擦桌的布巾不住地擦这手,仿佛只要一接近这乞丐就会沾染上什么脏东西一样。
他一番好心,谁知这白净的俊美公子却没有领情,可那小二一看这公子面上温柔似水的笑容,立马就转过身,如沐春风般地去给这公子搬酒去了。
一坛酒搬过来,放在了乞丐的面前。
他晃悠悠坐起身,已经喝得差不多的酒壶倒在一旁,他伸手抱着那酒坛子就喝将起来,跟上辈子没有喝过酒似的!
“公子有什么吩咐,就叫小的。”那小二对单云溪倒是十足的热情,这么个翩翩公子,看起来就是个不差钱的主,而且脾气又好,这整条街上做生意的怕是都想对着单云溪这么热情上一番才好。
单云溪笑着点了点头,那小二才麻溜去给其他客人上酒了。
一坛酒很快见了底,单云溪直接大手一挥,让人给上了二十坛子的酒。
不消一会儿,就全都见了底。
看得众人纷纷面露惊讶,敢情这不只是个臭乞丐,还是个酒量颇大的臭乞丐!
“公子,你赶紧停手吧,他……”小二有些看不下去,“他这么喝下去会喝死的!”
单云溪的眼色逐渐沉了下来,她眼看着这乞丐抱着酒坛,一口口地灌下去,仿佛那就是他唯一的救命工具,只有这一口口的烈酒才能撑着他走出一步,再多一步。
那是一种只有经历过深刻苦痛的人身上才会出现的神情。
这天与地,在他的眼中什么都不存在。
没有人,没有那些辱骂和推搡,也没有这深深的巷子……只有怀里那一坛酒,可以让他看见他想要看见的东西。
单云溪忽然间就相信了,这就是那个第一刺客。
喝了二十几坛的酒,他的神态却跟之前那潦倒的样子一模一样,既没有清醒一分,却也没有醉上一分。
要知道这百里香的女儿红,区区一坛就能醉倒一个常年劳作的壮汉,何况是这么个潦倒病弱的男子呢?
可他却丝毫没有要醉倒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