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病人的时候不好得罪医生,这点道理她还是懂得,换句话说,她很识时务。
姜玲对他们的交流没有兴趣,见老村医虽然脸色不好,但也没有搞不定的样子,便放了心,她总归是不希望这个堂弟出事。
老村医给孩子量完体温,喂了些水,然后打来温水,这才把外面的被子完全剥开,用毛巾沾了温水,给孩子额头、后背、腋下擦拭。
“不、不喂药吗?”大伯母在旁着急地问。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老村医没好气道:“小娃儿身体弱,吃药容易伤肝肾,还是物理降温合适。”而且他现下也没有药。
大伯母似懂非懂地点头。
反正这个时候听专业的就对了。
最后,老村医也没有让人失望,小堂弟的脸色渐渐变得正常,还舒适地伸了个懒腰,吐出个口水泡泡。
“这是好了么?”大伯母欣喜地碰了碰孩子的脸,说出的话却让老人变了脸色,“我就说没有多大问题,看,连药都没吃好了!”
“赶紧把诊费付了,从我家离开,我这还要睡觉呢!”老村医不想和她多说,直接下了逐客令,谁知对方竟反问:“什么诊费?”
大伯母面不改色地抱起孩子,转身往外面走,竟是真的不打算付诊费。
姜玲也被她的脸皮厚度震惊了。
还是姜母反应快,及时拦了她下,红着脸劝道:“大嫂,你这样……不合适。”
“什么不合适?没吃药,没打针,凭什么还要付诊费,我看啥也不做,我的娃也能好!”大伯母没了顾忌,开始翻脸不认,“就你们瞎紧张,大半夜的,害我来回跑!”
人不要脸真的是天下无敌!姜玲被她气笑了,真想拉顾后来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白眼狼。
“大伯母说这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姜玲忽然开口,让准备拨开姜母往外闯的大伯母顿了下,也是最近吃过太多亏,让她对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娃生出天然的畏惧。
“你、你啥意思?”大伯母问话的气势短了半截,甚至不敢正眼看她。
“没啥意思,就是人这辈子总有生病吃药的时候,劝你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把人都得罪死。”最后半句是看着老村医说的。
大伯母就是个目光短浅的,但是不笨,经她提醒,转眸看了下老村医,被他目光里的憎恶惊到……她自觉没有说错什么。
“诊费你不想付就不付,现在,立即从我的家里滚出去,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老村医气得嘴唇都在抖。
然而,回过味来的大伯母却不打算放过他,闻言立即嚷嚷:“为啥?凭啥呀?我有看病的权力,你们这是联合起来欺负我!”
老村医这回是惊到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颠倒黑白,还倒打一耙。
“你可以来看病,人家也可以治不好。”
姜玲看了眼摆在桌上的油灯,灯芯剪得很短,旁边的茶盏也是缺了口还在用,可见这家人平日的节俭,大伯母这事干得丧良心。
她的话成功戳到对方心眼。
果然,大伯母这种人非常相信人的恶意,不用她多说便自己脑补了很多,脸色变得难看,犹豫许久,终是认怂问:“要、要多少诊费……我给、我给还不成嘛!”
老村医却没有说话,只定定地看着她,浑浊的眼中带着点点让人畏惧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