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些事等到周末去做也可以,但她心里却有种莫名的紧迫感。
听周璇说起那个外村人后,她就觉得有什么事将要发生,所以才在见到那个道人后立即决定拜师——反正学不到东西也没有损失,但是任何微小的机会她都要抓住,经验告诉她,这些都有可能成为翻盘的助力。
姜玲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没有亮,院子里的鸡还睡着,她却要出门了,真的是很惨。
带上提前准备的物品,两个玻璃罐,带着纱帏的斗笠,嗯,纱帏原本是没有的,是她用破掉的蚊帐做的,另外还有洗干净的镰刀、艾草和火柴。艾草是从门上取的,端午挂到现在正好干枯可以拿来用。
姜玲背着书包从屋旁的小路上山,之前去给王燕送鸡蛋的路上有遇到小群的蜜蜂,最后循着蜜蜂找到了结在树上的蜂巢。现在她要去割蜜了,结在她家梨园旁边的蜂蜜,应该可以叫梨花蜜吧,听名字就能卖个好价钱!
村里对这个的价值认识还不高,不会特意去找,希望不会被人提前割走了。
山林里露气很重,很快裤腿的边缘便湿透,贴着脚踝让人很不舒服。周围的树枝有时会因为行进的动作弹到脸上,很疼,还有些植物的果实勾在衣服上,脚下踩到的落果则会发出清脆的嘎嘣声,在这片静谧的空间十分挑战人的神经。
姜玲找到地方的时候长长地舒了口气,蜂巢还在。
将艾草绑在树枝上点燃,伸到蜂巢下熏走里面的蜜蜂,然后爬上树干,用镰刀把蜂巢割下,放进玻璃罐。
姜玲做完这些感觉快虚脱了,虽然准备充分,但到底没有经验,蚊帐挡不住蜜蜂,还是被叮了!
“好痛……”姜玲摸了下头顶的两个包,觉得自己现在的造型有点像小龙人,头上有犄角。
“这要放20年后,我可真不敢想自己会为了个蜂巢拼到这个程度!”
小声的抱怨消散在林间,回去的路上能感觉到整片山林的苏醒,飞鸟惊起,走兽穿行。
路过棵粗壮的银杏树的时候,姜玲停下脚步。
两三米宽的树干,高不见顶的树冠,伸展的枝叶遮盖住头顶的天空。
姜玲忍不住走过去,摸了摸树干,粗糙的树皮磨砺着掌心,真实的触感……
它可能存在这里已经一百年,两百年,甚至更久,但很快便要消失了。
赚钱的办法很多,比如眼前这棵银杏树,它的价值就远超过她怀中的野蜂蜜。等过几年价格更好的时候,它可以卖到几万,甚至几十万,而那时才是它们灾难的开始,陆续有人来村里盗挖。
开始的时候村里还组织人看守,到后来本村的人也禁受不住诱惑,偷偷挖树去卖。
再后来银杏树被挖光了,其它成材的树木也没逃过厄运。
村里还真有人因为这个发家成为万元户,被许多人羡慕着。不过,他们不会知道自己毁了什么,他们的子孙再也没有机会看这大片银杏,漫天金黄……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还可以去外省景点买个门票,排几个小时队,和众人挤着看几分钟。
姜玲记得后来回过次家乡,故地重游,却发现小时候爬过的柿子树也被没了。
曾经茂密的树林只剩处处大坑,还有几个光秃秃的树桩,被雨水浇过的年轮黑漆漆的,没有半点生机,是真的死了。很多东西都消失了,只留记忆里斑驳的痕迹,而这些痕迹也将随着记忆它们的人死去而彻底消失,仿佛不曾存在过。
姜玲想,她总要为它们做点什么,既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