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未央宫门口,就听见几个宦官窃窃私语,时不时朝里头张望。
皇外祖母的眉毛越拧越紧,正要开口责问。
我连忙边使眼色边提醒道:都挤在这儿做什么?
小宦官们立马朝这厢看来,惊恐地俯身行礼:拜见太后,拜见翁主殿下。
怎么都不去里头伺候,全挤到未央宫外面?
回翁主的话,这陛下早晨的时候刚处决了一个老臣子正在气头儿上现下奴才们都不敢进去给陛下送午膳
没用的东西!窦太后啐了一句,继而问道:方才阿芮把那个贱人送来了嘛?
太后说的是栗夫人?那小宦者抬眸偷瞄了一眼,赶忙接道:一炷香之前送进未央宫的后阁了,现在陛下刚出了宣室殿,正往后阁走去呢。
皇外祖母,咱们要不要去看看?我垂眸问道。
太后沉默了半晌,忽地笑了笑:不用了,咱们回长乐宫去。
嘿?
这老太太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竟然愈发猜不透了
回去的路上,我虽心下疑惑万分,却也不开口问。
要问什么便问吧。窦太后搀着我的手。
皇外祖母不是特意来给陛下提个醒儿的嘛,怎么到了未央宫门口也不进去?我缓缓吐出一句,生怕哪句话说错了。
窦太后慢悠悠地开口:唔,不错,哀家本来是怕启儿轻易放过这栗氏,故而想去未央宫给他提个醒儿不过
不过什么?我小心翼翼。
不过哀家忽然想起来aashaash皇外祖母悠悠道:启儿虽然优柔寡断却也很是薄情寡恩呐
唔,我心下忽地提起一丝惆怅,又赶忙压下,笑着对窦太后说道:皇帝舅舅不愧是人中龙凤,平日里虽然举棋不定了些,然而到了正事儿上,却比谁都要思虑周全。
窦太后微微叹了口气,哀家的儿子,哀家最是清楚。平日里看着犹犹豫豫的,其实在关键时候aashaash是最狠心绝情的。她顿了片刻,又接道:帝王嘛,总该是如此的
我点点头也不再言语。
帝王之家,本来就不可能会有什么情谊存在,一切不过是利益权衡罢了
夜里,我回了馆陶长公主府。
陈蟜来找我下六博棋,随口闲聊两句又是把话题生生引到了栗姬的事儿上。
栗夫人此遭可还逃得过去?
自然是逃不过去的了。
陛下对其万般宠爱,应当是不至于下狠手的。
我轻轻摇着头,栗姬的好日子,铁定是到头了。
为何这般笃定?
因为陛下早就想除掉她了,现下太后正巧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怎能不用?
嘿,你这几日说话愈发神叨,我竟是听不大懂了。
我瞥了一眼陈蟜,这栗姬的好日子若是一直延续下去,待到刘荣登基,她可就要成为我大汉的太后了!
唔,陈蟜满脸疑惑,这是自然的。
我挑了挑眉,陛下迟迟不给她皇后绶玺,意图还不够明显吗?
陈蟜这才有些领悟,难不成陛下从一开始就没想让她有成为太后的那一天
我点头不语。
陈蟜这个二呆子又接着问道:可这是为何呢?
我执起一枚枭棋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你不要忘了,咱们大汉一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什么?
太aashaash后aashaash干aashaash政。我一字一顿。
就说汉初那吕雉吕太后aashaash先是把持了朝政七年,雷霆手段和残酷作风硬生生把亲儿子汉惠帝逼到抑郁而死!后来连续扶持两任傀儡皇帝,又是明晃晃地执政八年!连在一块儿拢共十五载,便是她丈夫汉高祖刘邦都没有在位这么长的时间。
再说现今的窦太后,先帝驾崩之前直接就将虎符交给了她,明面上已是兵权在握了。尽管这几年,虎符总算是交到了皇帝舅舅手上,然而这朝堂上的事儿,若是窦太后说个不字,那也是无人敢反驳。
所以,大汉的帝王选择谁来当储君,就不光要看皇子本身的脾性,还要看其母妃有没有那个资质干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