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一下子跳起来。

母亲知晓我与舅母素来交好，情谊深厚，故瞥了我一眼，这对我们府上而言是天大的好事。现下栗氏一族刚被参了一本，栗姬继任后位的可能性还不是太大。若是咱们动作再快些，将那刘荣拉下太子之位，届时王美人就可顺利当上皇后，那刘彘就会是顺理成章的新任储君！

舅母的薄氏一族如今对我们已然没有什么威胁，何必

我这话还没说完，二哥就示意我不要再接下去了。

果然，母亲冷冷开口，没有威胁？她在那皇后之位上一日，王娡就不可能当上皇后！这还不算对我们的威胁吗？

可是舅母并没有子嗣，咱们只要扶持刘彘当上太子不就行了？何必一定要

咱们府上不拿出些诚意来，王娡会轻易同我们联姻？

我们扶持她的儿子当上太子还不算是有诚意嘛？

行了，这事儿是陛下自己主动提的，他想废后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今日唤我进宫也是通知一声罢了，你还真以为这事儿仍有转圜余地吗？

母亲

她摆摆手唤我退下。

皇后无子，这是最好的废黜理由。

自两年前太皇太后仙逝之后，陛下再也不需要顾忌孝道情分，早就有了废后之心。

虽是怕有闲言碎语，一拖再拖，可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我时常在想，如果舅母二十年前有选择的机会，她会不会想嫁给舅舅？当他的太子妃？当他的皇后？

不过后来我也想通了，我们这些宗室子女，哪有选择的余地？

大家都是政治筹码罢了

秋十一月，诏曰：礼，薄氏无嗣，有负社稷之重托、朕之重望。今废其后位，退居别宫。

短短几句话，薄氏成为历朝历代第一位被废的皇后。

不是因为无才无德，不是因为不贤不惠，而是因为无宠无子

说到底，就是不爱嘛。

一个帝王，他究竟有爱吗？

我不知道

或许，很多年后，我才会有答案。

我私下里猜测，陛下现今还没有要立新后的打算。

虽然那刘荣是长子，还在太子之位上稳若泰山，但是这栗姬的品行操守，实在是无法表率六宫，就算是母凭子贵，也不大有可能称后。

她现下再怎么对那后位虎视眈眈，皇帝舅舅都不可能真的蠢到让这种人夺了皇后绶玺。

余下的几位夫人也没什么本事，儿子更是不大出挑。

程姬倒是还能争上一争，可惜她那温吞性子教出来的孩子也是过于随和，实在是担不起重任。

那唐姬更别提了，她从前是程姬的小侍女，程姬来月事时无法侍奉陛下，便将这唐姬稍加打扮送给了陛下，这才得幸。这样的出身，连争抢后位的权利都没有。

说来说去，能够被提上后位的，也只有王娡了。

毕竟这王美人好歹是汉初燕王的后裔，虽然早就家道中落了，不过就血统而言也能称得上是名门之后。再加上她素来谦恭柔孝，聪慧过人，日后辅佐新帝的话，也能成一个稳固的倚仗。

我这厢总睡不大好，夜里时常惊醒。

主儿，您今儿又这么早起？

要说平日，我好不容易早起一次，府里都要欢天喜地了。

可是这些时日，大家伙儿都知道我失眠多梦，巴不得我能好好躺会儿。

谁料今个儿又是早早便睁了眼。

甘棠，替我换身衣服，咱们去宫里一趟儿吧。

诺。

本来是挑了一件儿大红深衣的，细娘却劝阻说还是清雅点好。

我想她倒是心思细腻，知道我这是想去看看舅母，不宜穿得太过艳丽。

后来便换了件淡青的，也没用什么钗环，随手戴了个白玉簪子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