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地松了口气,心下虽是拿不定主意,眼中却没有半点惧色,不教人看出异样。
一时间大家皆是无话,还是甘棠沉不住气,耷拉着眼皮吞吐道:主儿,奴奴婢
还不待甘棠开口,一侧的郅都握了握手边的剑鞘,满面肃穆地冲我来了句:问翁主殿下安。
我想他这人也是怪得很,昨日在大殿之上都懒得同太后行礼,一副轻狂至极的孤臣模样,可私下里见了我,却次次都不忘了打招呼,想来也真是很奇怪的脾性。虽不知究竟是虚情还是假意,他既表面上朝我问安,我总归也不好挑剔。
中尉大人此时不去领着羽林郎们巡逻,跑来御花圃作甚?我随意低头一笑,抚了抚身侧黄素馨的花蕊,难不成也是来赏这第一抹春色的!
郅都听我刻意唤他一声中尉,眼皮子也瞬间跳了一下,只是用那双鹰目仔仔细细盯着我,并不急着应答,一炷香后才悠悠问道:今早查了近几日的出入宫名册才知ashash翁主殿下昨夜并未回府,而是宿在了长乐宫中。可说来也是奇了,翁主的贴身侍婢甘棠却为何并未被带入长乐宫,而是一直徘徊在猗兰殿附近?
我心下正想着说辞,谁料这厮又接道:若说只有她一人倒也罢了,偏生身侧还跟着猗兰殿的侍卫田千秋此般情景倒叫人不免遐想
我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只轻笑道:遐想?我看是瞎想才对!
我不再理他,继而朝着甘棠的方向略进一步,状似无意地啐了句:昨个儿唤你去寻本翁主遗落的香囊,如何到今晨还未寻得?该不会是自己个儿偷懒去了罢?
服侍我的人自然都知道,我素来不喜欢佩戴什么俗气的香囊,更是鲜少会带着这等子物件进宫来。
只是我这话虽然算是刻意胡诌的,但好歹也算是给甘棠寻了个由头。
甘棠毕竟跟了我这许多年,稍稍怔了片刻便立马回过神来,连声应道:回主儿的话,那香囊可是您的贴身物件儿,奴婢哪里敢不尽心寻去?只是皇宫内院到底是巍峨壮阔,奴婢本就不大熟悉线路,夜里头又忘了拿些灯火,因而尚且并未寻到
你这小妮子到底是被本翁主惯坏了的,如今办事不利,竟也会拿这一堆话来搪塞了!我刻意蹙眉,一副要将这丫头抽皮剥筋的架势。
甘棠立马心领神会,借机往地上一跪,作出一副委屈之态:主儿可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若不是昨儿夜里头恰巧遇着田侍卫指路,莫说是那香囊寻不见,便是奴婢自己个儿都得丢了不可!
我旋即一挑眉,顺着她的话茬问道:你当真一整夜都在尽心寻那香囊?未曾偷懒?
奴婢想着翁主在猗兰殿待的时间最久,便绕着猗兰殿的外墙绕了好几圈,可偏偏连香囊的影子都没见着!刚想去别的宫室门口转转,可谁料到已然都天亮了!甘棠用力点头,眉宇间愈发装出一股子委屈态势,一下子就把自己为何会在猗兰殿附近徘徊解释了个明白。
若说平日,这小妮子编瞎话的本事可远没有这般厉害,只是如今她和田千秋的命皆捏在这几句话之间了这不霎时间就变得聪明起来了
彼时我虽还年幼,却也不得不感叹一声ashash情爱的力量可真够伟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