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什么太多太多的家国大志。
他只想守着自己的一隅天地。家人无忧,共享天伦。
他以为自己有位贤淑而不喜争宠的母妃,有性情跳脱的父皇,有严厉的大哥,木讷的二哥,还有个张扬的小妹。
他以为他虽生在帝王家,可是何其有幸,生在了一个能够让他感到踏实的帝王之家。
至少,有人情味。
可是,在大哥出事后,似乎一切都变了模样……
又或者是,变了模样的只有那对母子?
………
云玺拿了令牌,却并未直去找禁军。
她先回了临华殿,径自唤了温衾过来。
“殿下。”
云玺凝着她看了许久,直看得她心底发毛,忍不住试探着出声道:“殿下?”
云玺这才恍然回神,收敛了神色:“温衾,这些日子父皇赐下的庄子该下放了。”
“所以?”
云玺轻声道:“这些日子,你去京郊给本宫盯着吧。”
温衾一愣,忙道:“殿下,可是因为我刚才……刚才扰了您和忠正王的好事儿?”
云玺:“……”
刚才不是,现在是了。
云玺现在恨不得撕了她的嘴!
要不是看她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云玺深吸了一口气。
压下了心底的一丝羞赧:“言喻方才警醒了本宫,说京郊的那群管事的多得是好贪主子便宜的。你通晓武艺,又懂些算账,这才交代你去督工。”
温衾听完,顿时松了口气:“那,明日我便去京郊?”
“嗯。不必担心本宫。”
温衾自到了临华殿以后,便再未离开过云玺身边超过一日两日——即便是云玺偶尔轻装出宫时,就算抛下软梦,也是一定要带上温衾的。
而这数千上万个日夜,云玺的一切日常起居,几乎都是经由温衾打理——于云玺而言,温衾就像是一位长姐一般。
二人虽非姐妹,可其中情意,却比深宅里头的那些虚情假意的真姐妹来得厚重。
“你明日再走,今日便同软梦交代清楚——那些你知道而软梦不知晓的,都要告诉她。”云玺嘱咐道。
“还有!”云玺磨着牙说,“让她切记,不要在本宫耳边念念叨叨地效仿老学究!不然你回来就等着给你的亲姊妹收尸吧!”
温衾一愣,随即笑着应道:“是是是,那我可得教教她打蛇打七寸的功夫!”
“你——”
云玺看着她,终是咽下了未出口的话语,挥挥手,便让她去找软梦了。
而后,整个人都蔫儿了。
方才与言喻的对话被男子忽如其来的情潮打断,云玺也就并未真正将他所要求的“不要将计就计”的哀求放在心上。
因此,此次将温衾派往京郊庄子,空出贴身宫人的位置,就是为了“将计就计”得不着痕迹、名正言顺。
她既知晓言喻的不踏实,便不会做得太过。
至少,不会加重他没有由头的恐慌。
只要能从软梦那儿探得几分秘密,她便鸣金收兵。
只是——
如此一来,恐怕就得要让温衾伤心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