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天山射雁图(1 / 2)

白警官让所有的人一起到附近分局去录口供,他对程帆小小年纪就能只手空拳生擒歹徒感到非常惊异,程帆连忙说自己从小一直练习功夫,这次是凑巧碰上而已。

程帆给黎剑打了个电话,说家里有点事就先走了。

从去警察局的路上,那歹徒一路的说自己并不知道那袋里有钱,不断哀求让警察先到医院去,还说自己的手断了,疼得实在受不了!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白警官根本不理会他。

程帆来到歹徒身边,抓住他两手的脱臼处轻轻一用力,“啪”的一下就把脱臼的地方接上。歹徒连声道谢。

从警察局出来。程帆说要送聂方老师回学校去,但是聂方却坚持不让,程帆只好作罢。

临走的时候程帆对聂方说道:“聂老师,我知道您的钱大概是用在什么地方,您放心,那边不会缺钱的,希望警察能早日把你的钱追回来。还有,从深瑰这种地方拿出来的钱,很烫手的!”

聂方看着程帆就将离开,说了一句:“程帆,请不要告诉林老师!”

“今天的事如果林老师没问起,我绝对不会说!”程帆向聂方挥了挥手。

“您保重!”

聂方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和林广妍的交谈,心中难受到了极点。

警察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在离桃园路大约5公里不到的一个拐角处,找到了可疑的计程车,从车子的外貌和与监控拍到的行动录像对比可以断定就是劫去聂方挂包的小车,但是车子里面早就空无一物。而车子也是一辆被盗的小车伪装成的计程车,连车牌都是假的。抓到的歹徒经过警方的审查,原来是在桃园路一带的小混混,有人给了他和同伙5000块钱,让他们把从深瑰后门出来的人截停,他们协助把来人的挂包抢到计程车上,事成之后可以再拿5000元。后来他的同伙也抓到了,口供一致。警方立案继续侦查,并通知了聂方,告诉他具体情况,让他等待消息。

又到了周三,程帆特意请了一天的假,陪同班主任林广妍到六城集团的总部。在走出校门的时候,程帆叫了一辆计程车,林广妍本来想着坐公共交通工具去算了,但是程帆说不能再让老师和自己坐公交,而且坐计程车去会快一点。于是两人一起坐到了计程车的后排。

“程帆,你真的懂古画的鉴别吗?”林广妍还是有点不放心。

“林老师放心,我有位朋友也收藏过蒲骅的画,古画的鉴别我不敢说很在行,但是蒲骅的画作我倒是见过不少。反正我不来的话,您也是一个人过去,就当我帮你助助胆气就好了!”

林广妍将信将疑,心里总感觉不踏实。也不知道韩仲平的买家是否好说话,到时候不要给自己难堪就好了。

计程车开进了一个以蓝白为主基调进行外观装饰的建筑群,林广妍显然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她指引着司机一直开到建筑群中间的一栋高楼底下,带着程帆一直上到了28层的六城集团的总部。

韩仲平早已经在会客室等待,一见到林广妍便热情的上来握手,当看到林广妍身后的程帆的时候微微一愣。

“这是我的学生程帆,之前您也见过了,是我让他陪着来这走一趟的。”

韩仲平心中不快,但也只好点头示意。

这时候在会议室里已经有另外三位客人在等待了。程帆看了几人一眼,只见其中一个六十岁上下的年纪,光头无须,很有福相,坐在他的身旁的一位五十岁光景,样子文雅,一副学究模样。还有一个则是坐在韩仲平的身边,留两撇小胡子,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韩仲平为双方都作了介绍,原来光头男士乃是之前拍卖会的买家,古玩收藏家施万全,陪同而来的是h市的古玩鉴别大师陆一桐。而坐在韩仲平身边的就是经常为林广妍家里的藏品预估价格的鉴别师李伯来。

韩仲平继续说道:“承蒙林老师委托我们六城集团为她们家的祖传藏品进行拍卖,也感谢施总再次竞价成功。因为施总对这次的藏品有所疑问,所以特意请了藏品原有的主人z中学的林老师过来说明一下。有什么疑问请当面咨询。”

施万全清了清喉咙,声音有点沙哑,然后说道:“前几次六城集团拍卖的东西都还不错,这次我也冲着韩总的面子继续过来了,谁知道这次所拍卖蒲骅的画让人大失所望。我花了200万的价钱买了两幅画,想不到都是假的。我这次来是要求六城集团退还我的款项,以保留贵公司的名誉。我想韩总也不会为这区区200万就令贵公司蒙羞吧!”

韩仲平说道:“我们六城集团所有的经营项目绝对是以诚信为本的,何况施总是古玩方面的行家,我们怎么会班门弄斧,弄虚作假呢!我想其中必有误会,今天特意让林老师过来,给施总说一下这两幅画的来历!”

施万全有点不耐烦的说道:“那就说说吧,我看也不必要了,假货就要退钱,免得浪费我们时间。”

韩仲平于是示意林广妍说一下自己藏品的来历。

林广妍心里忐忑不安,因为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家里那两幅画到底是真是假,如果画是假的,之前售画所得到的200万元早已经付了妹妹的医疗费用,又怎么能还给他呢!

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这两幅画作是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在尚海市的一个古董行里面买来的,说是清代末期蒲骅的画作,一副名为‘天山射雁图’,另一副是‘侍女丹青卷’。后来一直放在我家的书画柜里,从来没有给外人看过,拍卖会之前我把书画给了韩总的朋友李伯来先生看,他也说是蒲骅的真迹。我相信应该是真的……”

施万全笑嘻嘻的对韩仲平身边的李伯来说道:“李伯来老师,你说这些画是真的,但我的好朋友陆一桐老师却对我说这是假的!你是否要和陆老师交流一下?”

那李伯来显然没有对方的气场强大,被施万全说得脸都有点红了:“我看过林老师收藏的画,的确是蒲骅的真迹啊!”

“李伯来,你有几斤几两,就能确认是蒲骅的真迹!”施万全旁边的陆一桐发话了。“你能见过几幅蒲骅的画?就在这里点石成金!”

李伯来显然知道陆一桐在古玩界的声望,被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我觉得,既然大家都各执一词,还不如把画打开看看,让陆老师指导一下,也好让大家心服口服!”这时候一直没吭过一声的程帆在旁边发话了。

大家都以奇异的目光看着他,心想一个毛头小伙子上来这里干什么?你老师都不懂的东西你能懂?

施万全哈哈一笑:“还是小兄弟有见识,我把画带来了,就把它拿出来,正好一手退钱一手交画!”

程帆心里偷笑,这个施万全号称古玩收藏家,实则是一个古玩投机商人,唯利是图,贪得无厌!

施万全戴上手套,小心把两幅画作摊开,让众人细看。

程帆站了起来,走上前去,细细观摩,他一边看一边脸上有了喜悦的表情!

这时会议室的大桌面上放着两幅大型的水墨画。其中一幅“天山射雁图”属于水墨山水的主题,画幅纵向布置,里面冰山重叠,一轮夕阳挂在天边,在一山坡之上,一位英俊少年正弯弓搭箭,准备射向天边一行大雁。除了一轮夕阳和署名处有一手指模呈现红色外,全幅水墨画均用浓淡墨色画成,气势磅礴,不同凡响。画内还填一首七言诗:

明空如镜风亦清,天山小子点白翎;

只待夕阳西照后,一箭解化万丈冰。

而另外一幅画“侍女丹青卷”的主题是水墨人物,乃是横向的条幅。画中小桥流水,竹园花荫,一位妩媚少妇,在窗前作画,却被窗外鸦声所扰,抬头作幽怨之态,真是惟妙惟肖!其下首也有七言诗一首:

潇湘桥下,锦绣园中处;

伊人独丹,幽怨青。

可惜的是诗词处已然残缺,其余部分被小心裱在纸托上。

两幅画作署名都为“剑胆琴心斋”!

林广妍看程帆的眼神中闪烁着欣喜,心中想着:难道这小伙子真的懂画。

“李伯来!你说说这两幅画真在哪里?”陆一桐似乎胸有成竹!

“蒲骅的画作我也见过两次,烂漫妩媚,苍劲浑厚,磅礴大气是他的画作特点,这两幅画作无论从下墨的浓浅和物体的形态都符合蒲骅的风格,署名‘剑胆琴心斋’更是蒲骅的别名,考虑到林老师的家世渊源,藏品来路端正,所以学生推测这画必属真迹!”李伯来说道。

“李伯来,你说的听上去似乎都没错,单纯从画工而言,我也觉得应该是出自蒲骅之手,但是着两幅画也是因为太像蒲骅的手笔,反而露出了他是赝品的证据!”陆一桐摆正了一幅学究的样子,特意停顿了一下。

程帆心里想,原来这老家伙其实也是不能从画工方面看出门道来。不过也正常,以陆一桐所谓的古董古玩专家,涉猎太广,不可能从画画的造诣方面也能分辨出各位名家的手笔,姑且先看他如何说法。

只听见陆一桐继续说下去!

“灿烂妩媚,苍劲浑厚的确是蒲骅的画作特点,但是你知道这两幅画作是出自那一年的吗?”

“学生推断应该是公元1900年后的作品!”李伯来说道。

“没错,以画工而言,的确是蒲骅后期之作,而且宣纸的纸质良好,也属于20世纪后的纸张,模仿者的画工也是相当的好,务求达到蒲骅60岁后的艺术境界。但是他们却不知道,署名为‘剑胆琴心斋’的时期,蒲骅只在32岁之前!而之后便弃而不用了!署名处还用朱砂按上手印,而不用私章,在蒲骅所有作品都没有见过!”

“陆老师,您这样说就不对了,蒲骅一生,署名繁多,像‘胥山散仙’,‘种竹道人’,‘剑胆琴心斋’都曾用过,怎么就说他只用到32岁呢?”李伯来不服气。

“剑胆琴心,侠客柔情,你要知道这个出处!32岁之前的蒲骅,和妻子影形不离,他深爱妻子,当年一个潇洒英侠,一位柔情似水,在他的画里的署名‘剑胆琴心斋’正是表现了两人在家鸾凤和鸣的景致。但32岁后,蒲骅的妻子病逝,他一生专一,从此有如孤鸟失群,再也不用‘剑胆琴心斋’之名。”陆一桐果然是见识过人,当讲起名人迭事来,如数家珍一般。

“李伯来你再仔细看看,凡是‘剑胆琴心斋’的画作,都是灿烂妩媚的多,苍劲浑厚的少,这也是蒲骅前期和后期作品差别的细微之处!这画虽说画工不凡,但一定是他人冒名所作,拍卖时按蒲骅原作定价,未免有欺人之嫌!”陆一桐最后一句盖棺定论,直指六城集团贩卖假画。李伯来已经没有话说,他只看着韩仲平,意思是你自己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