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知道。”
“帆儿,你爹爹当时就是在这里把你救下来的。”程箬箬站了起来,指了指两仪亭前面的草地。
“娘,别难过。你不是说今年的四月初一朔日,也就是今天,爹爹就会回来吗?”
“嗯!”程箬箬点了点头。其实她已经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了,因为她听丈夫以前说过,只有小球才能够激发诡异的星云,而那个小球丈夫只带走了半边,就算丈夫想要回来,那半边的小球已经留在了这里,他又能够依靠什么回来呢?这个道理她早就想明白了。只是因为留着那么一点点的希望,那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万一他还有一个小球呢!
繁星闪闪,布满夜空。程箬箬多期待能再见丈夫一面,那怕就一面也可以,让他和自己说两句话,再那怕一句话也好啊!
“你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等。”程箬箬说道。
“还是让我陪娘一起等吧。”
“不,乖,听话,你先回去,为娘想一个人静一静。”程箬箬对程帆说道,其实程帆的心智早已成年,但此刻的程箬箬还是如同当年几岁的时候一样哄他。
程帆只好答应一声,他的娘亲是他一生中最敬爱的人,他从小就能体会到她对自己所倾注的爱。他从来不愿意违抗她的要求。
程帆静静的退出后院,来到了后院边上的一个房间里,从窗口外面静静的注视着自己的母亲,而正是在这个窗口,当年还是初生婴儿的他就被光柱的吸引力吸出了外面,差点在光柱中被烧死。
程帆静静的看着自己母亲的背影,他发现,自己母亲还是如同仙子一般的美丽,她婀娜的体态,非凡的容貌,堪称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程帆有时很想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怎能让自己的母亲如此刻骨铭心的相爱!
程箬箬静静的站在那里,她仍然像往常一样数着一颗一颗的星星。
“李郎,你今晚回来吗?我已经又等了你十五年了,你都不回来看看我吗?我们的孩子很乖,很聪明,你也不回来看看吗?你再不回来,我真的等不下去了。”
不知道数了多少下,她闭起了眼睛,耳边响起了当年自己躺在丈夫怀里的时候,丈夫深情地给自己唱的一首南粤情歌——“一生所爱”!
从前现在过去再不来,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
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天边的你漂泊白云外。
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程箬箬此时感觉自己就躺在丈夫的怀里,她喃喃的说:“李郎,我要做你的小白兔,我要你抱我,抱我紧紧的,我要做你的一生所爱!”
程箬箬就这么站了一个晚上,她的身材依然优美,只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她的头发渐渐全部变成了白雪一般。等到程帆发现母亲不对劲的时候,早就为时已晚,程箬箬已经停止了呼吸。
她把手埋在心口,手里还拿着一个信封,上写“我儿帆启”。
“母亲!”程帆把程箬箬的身体抱起,把他放平在自己膝上,泣不成声。程箬箬的眼睛已经合上,表情安详而平静,她的脸庞依然保持着端庄、美丽、圣洁、骄傲。她走了,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
程帆小心的打开了母亲留给他的信封,只见里面放着一颗半圆形的小球。还有一张信笺,上面写着:
程帆我的儿,信中之球,名曰“天眼”,找到天眼的另一半,就可以找到你的父亲。
告诉他,你的娘亲一直在等他。
把我的骨灰洒在两仪亭,我要化作一颗星,在天上等待他的归来。
不要悲伤,母亲一定会在天堂保佑着你。
程箬箬的去世给程家带来了巨大的悲痛。程帆遵从母亲程箬箬的遗言,把她的身体火化,骨灰埋在了两仪亭下。他不知道经过风雨的洗礼,人间的变迁,这里以后会变成怎么样。无论如何,他总算要完成母亲的这个心愿。
程平和香香也按照程箬箬的吩咐,把所有的家产折价变卖。只留下了两仪亭的后院,托付邻家照应。程平和香香打算带上儿子程安以及程帆一起南下,在南粤省广城市原来程氏集团的一个小分支另做打算。临走的时候程帆突然和程平一家三口告别。
程平大惊:“少爷,你不和我们一起,你要到哪去?”
“谢谢平叔一直对我的关照,然天下没不散之筵席,每个人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你们先过去,我会找你们的。”
“小少爷,你要去哪里?”程平的儿子程安也急了。
程帆拍拍程安的肩膀,“忠助,来日方长,下次见面可以找个媳妇给哥看看啦!”
香香非常着急:“少爷,你不要走,这个家都是你的,你走了后,我们怎么办?”
程帆笑了笑:“不要说你的我的,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会回来的。”其实程帆的内心里,早就有了打算,他感觉他母亲也赞成他这样做,人生的道路还是要自己去走。他这样说,无疑是在稳住程平的一家子。
香香听到程帆这样说,反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见到各人踌躇不决的样子,程帆安慰道:“好了好了,我先去武当山找一下我的师傅天门大师,过一段时间再去找你们,平叔叔请你先到岭南找个好地方,到时候不要让我好找啊!”
众人见程帆执意如此,只好听从他的意见。最后,香香往程帆行李中塞了一大叠的金票和银票,都是金字招牌的钱庄的票子,程帆也不推辞。拜别程平一家,孑然一身飘然而去。
大家都以为从此还能再见,想不到世事动荡,让芸芸众生难免颠簸流离,程帆和程平一家天各一方,再没能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