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无路可退(2 / 2)

生活在继续,痛在继续,体现在每一件事。具体解释下去,就是无论生活中发生怎样的事件,带给我的只有一种感受,其它的都跟我没关系。在妹妹的要求下家里买了彩电,秋天爸爸被同村人的手扶四轮车撞骨折了。妹妹不再喊我姐,而是喊我白见秋。我在中医院照顾爸爸,恰值在杏花师专开学新生体检,我看见大学生们开心的身影中有江南月、林雪痕、明媚、东方云剑……有一个身影很像沙鸥,但我没有回头看他。住在医院里没有衣服可换洗,我有些衣衫褴褛,是他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呢?

这一年秋收的任务落在妈妈、我和妹妹身上。妹妹到医院里照顾爸爸的时候我和妈妈在地里收庄稼。在等马车的空闲中我从衣兜里掏出笔来写下我的感想,妈妈抢下我的笔扔出很远。如果没有万有引力,那只笔一定离开了地球。“大学没考上,我和你爸白供你了。一万块钱存银好不好?留着我和你爸养老。供出你这样的人,还指望你养老呢,屁吧!”

妈妈走开了,去看马车有没有来。我一个人坐在稻草垛上,白云飘过的时候,我想捏着笔囊再松开,吸进一朵白云,用云朵写的出来的字一定很好看。我希望那些云写出来的字都有云的样子,不用考虑横平竖直。如果姿态好看,多可以一笔,也可以少一笔,都不算错别字。

世界上本来是没有声音的,是一种事物接触到了另一种事物的回应。是一种思维对另一种思维的感应。石头掉到水里,“咕咚”,像音乐一样美妙的声音属于石头,也属于水。

“看书看出什么了?一天什么活也不干……去,把土豆装进大筐里。”“呯”,门关上了。在我面前,她们爱把放东西升华成摔东西给我听。“你纯属泡俺们,字,字没写好;工作,工作没捞着。”门缝里钻出一句话。

《倚天屠龙记》,我指着屏幕上的女主角问:“赵敏是谁?”我指的是谁扮演的。妈妈大吼一声:“大队书记赵建国的女儿呗!呆子”,我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将电视调到了足球节目。

我看着球场上那些大汗淋漓四处奔跑的人,抢下球只为了再抛掉它,谁抛弃得优美谁就倍受喝彩,我在想我是不是别人手上的被变着花样抛出的球?

那年十二月,爸爸出院了。夜天很冷,炉火也熄灭了。妹妹盖了两张被子,爸爸要养伤,和妈妈分开睡,他们各盖一张被子,我没有被子盖,只盖着大衣。半夜大衣又掉在地上。早晨我感冒了,不停地用纸擦鼻涕,妹妹吵着地上的纸太多。我一起来就看见沙发上蒙着的带有“250”的床单,那张沙发是城里的亲戚用旧了送给我家的,而那张床单我是警告过家人不要拿出来的。妹妹说:“有人一天老是做梦,用这张床单蒙沙发,让那个人清醒醒。”我跟她吵了起来,她一把抓过温度计摔个粉碎。妈妈急忙走进来心疼地对妹妹说:“你看不惯谁就打谁,摔它干什么?”我气愤地说怂恿她打我?明明是她在侮辱我人格。”妈妈立即对我发火,妹妹倒垃圾躲开了。“你怕人家笑你250,你为什么没考上?你不是250是什么?临上高中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给我们争气,我看你是在给我们放气!……”我哭了起来。“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吧,救救我吧!……”妈妈生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