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对有些人来说,它是最开始的那道缝,对有些人来说,它是经过钻眼,扒拉,吹气等一系列的争扎后,能通向外界的出口,分类标准是他们的身高体重而已。
来自一个乡初级中学分在不同班级的学生会在这个时刻去找她的同伴,叙叙旧,像们像小鸟一样,但比小鸟聪明,小鸟是不会背课文的,但也不一定,小鸟会飞翔,这是背多少篇课文都做不到的。我是说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很小,介于狗与虫子之间,像小鸟那样唧唧咋咋,谈论的内容也不是小青虫,小毛虫,大致是各各同学的情况,细分起来却是五花八门,这就是人类与动物的不同。
下雨天,走廊变拥挤了。小鸟小虫子们聚在一起,因为拥挤,它们缺少虚构的叶片。天空中好像有一个大教室,雨先是淋到了那个教室,然后从那个教室露下来,淋到我们的教室。但是我不在乎雨在淋到我之前淋到了谁,淋到我之后又去淋谁,只要雨落在我的身上,就是看得起我,我就喜欢它。我的爱简单,换件衣服那么简单,在雨天,我穿着晴天时的衣服,我的衣服越少,我的爱越简单。
教学楼通往寝室的路也是简单的,是泥土路,在雨天,低洼处有积水,涟漪一片片,如果能扯下来,放到书桌上,物理课会生动许多,如果把涟漪竖起来,放根火柴棍在中心,真是有意思啊。伞需要雨,没有雨,伞就没有用处,但雨并不需要伞,伞在,雨下着,伞不在,雨照样下,该下在哪,下在哪,该下多大,下多大。同学们都打着伞,我也打着伞,因为别人那样做,你不那样做是不好的。其实我心里清楚,我的皮肤是最好的伞,多大的雨,都下在身体外面。通往寝室的路狭窄,路也像人一样,狭窄就会狭隘,它只知道连通教学楼与寝室,寝室前的小水坑,食堂外面的杂草,它都不知道,都不管。好像故意要突出
这个下雨天。
有三个女孩在水坑里铺了砖块,完成了这件事情。三个都是短发,谁都不突出谁。一个尖下巴,一个颧骨高,一个长着雀斑,把她们区分开来。在一个到处都是土质场地的地方找到一砖块真的不是很难。但是大家都很感激她们三个人。那个雀斑女孩的眼睛大大的,好像整个雨天都填不满她的眼睛,好像她能够看到雨天之外的东西。两条眉毛因为紧锁,而靠近眼睛,如果不是眉毛的阻挡,那双眼睛就会大到眉毛的位置,将眉毛取代了。
自习课上,我的笔在纸上沙沙地书写,给窗外的雨做了补充,和课文无关,和雀斑有关,和眼神有关,后来是雨声止住了笔声,还是笔声止住了雨声,都不记得了。
关于杏花高中,只有有青途的那部分是甜的,其余都是苦的,不被理解的忧伤,青春是一种比较;成为自己,中年是模糊跟知足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