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痴痴的,痴痴的看着淡淡的光线里,兀自散发着淡淡银光的硬币,突然,他笑了,傻傻的笑了。
“你笑什么?”
不知何时,小杨站在他的面前。
柳生太郎回过头来,头微抬,看了眼这个并无特别的少年,目光低垂,叹息道:“我笑我傻,在明知有华夏的江湖人护镖,居然脑子发烧,趟这浑水,无端葬送兄弟性命,悲哀之至。”
小杨淡淡道:“只要贪心尚在,这一日不过迟早。”
柳生太郎道:“也许你说的对,但人生在世,默默无闻的活着,岂非与枯木草芥同等卑微,匆匆数十载光景浪费,那是大罪过。”
小杨道:“可以把强盗逻辑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你是很了不起的,但是,你一定要相信一件事。”
柳生太郎听着。
小杨道:“永远都是邪不胜正的,正义或会迟到,但从来都不会缺席。”
——你就一个保镖的,跟我说正义?
柳生太郎本来想回怼这个的,不过,他想起另一事,冷笑一声,道:“正义?什么是正义?如果你真像你说的那么正义,早干嘛去了?如果你早出手,这里很多人都不会死,包括你那边的人,我也会知难而退。你又作何解释呢?”
小杨扭头望了正在把皮箱转移车的杜三娘和谢素雅二女,回过头来,对柳生太郎神秘的笑笑,压低声道:“告诉你吧,他们都是该死的人。”
柳生太郎一呆,向地上还昏迷的郭图看去,问道:“包括他?”
小杨叹息:“可惜,他不可以死,至少今夜不可以。”
柳生太郎又一怔,道:“为什么?”
小杨叹了口气,好像跟知己良友谈心:“最难消受美人恩哪。”
柳生太郎目光一闪,似乎懂了些什么,脸上浮现似笑非笑表情,“你一定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她,却又知道这份爱是不会有善终的,所以,你的心很苦,偏偏,又找不到一个合适诉苦的人,所以,你才和我聊那么多,释放你的苦,因为,一个即将死亡的人,便如树洞,可以包容你的任何倾诉,却不会以获得的秘密作要挟你的筹码,去伤害你。”
小杨向他弯腰鞠躬,真诚道:“谢谢您。”
柳生太郎闭上了眼睛。
横堵的车被驶在路边,所有的尸体扔进去了,引燃,估计,天亮的时候,人们看见的只是一堆废铁。
原本呆在最后车里的三名司机不知什么时候逃之夭夭了,毕竟,方言深,李济元二人为了更妥当实施奸计,临时招的,估计,如果奸计得售,三名司机势必是人间蒸发的。三个普通人,哪里见过现实版腥风血雨大片,怕是没吓出尿来都算胆大了。所以,趁无人注意时际,连滚带爬逃跑了。
杜三娘把郭图抱上最后这车,也没有弄醒他,或许,她觉得,他现在还是不要清醒的好。
谢素雅表示,郭图身受重伤,留下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但是,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该他的佣金一分都不会少。既然,杜三娘原本就要回国,恰好可以带上他一起。说不准,那渔船还等在那里呢。
杜三娘没有反对。
所以,她默默的上车,把车掉头,始终,她似乎没有再看小杨一眼,更没有说一句话。
她的眼睛看着倒后镜。
谢素雅坐上驾驶室,她的心情好了起来,笑道:“你说奇不奇怪,你这当司机的像老板坐车,而我这做老板的却当起司机啦。”
没有反应,小杨没在线。
他说眼睛看着倒后镜。
倒后镜里,有一双眼睛,眼睛有了泪光,随着两车同时启程,泪滑落……
他仿佛还看见了泪珠分裂的惊心动魄。
这一刹那,他突然觉得心很痛,很痛很痛,痛彻心扉。
或许,他知道,杜三娘此次陪伴郭图回家,在两大家族的促进下,会顺理成章结婚的。
也就是说,这才是真正的永不相见了。
谢素雅侧脸深深看了他一眼,轻轻道:“弟弟,有些人有些事,该放手就放手吧。”
小杨点点头:“嗯。”
谢素雅叹了口气,幽幽道:“弟弟,这里,也许每一个人都是我的敌人,前面的路非常难走,我无依无靠的,你,是我唯一的依靠,你别让我失望才好。”
小杨笑笑,道:“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呀。”
谢素雅道:“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在我身边就可以啦。”
小杨点头:“可以。”
谢素雅道:“我始终不明白,彭于飞怎么会突然死了呢,还有,柳生太郎又为什么要自杀呢?”
小杨道:“我过去看了,彭于飞的后脑有个伤口,他后面的人是柳生太郎,应当是太郎恨被利用,也不愿意看到他获利,趁他分心使用暗器将他袭杀。至于,柳生太郎,他是一个骄傲而体面的人,明知不敌杜三娘,却不愿死在女人之手,所以自杀了。”
谢素雅恍然:“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