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小杨应该是向老板娘查看关于彼特的相关视屏。
至少,也要问问来了有几个人,都是些什么人。
没有,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继续喝茶。
茶已冷,煲水,烫洗茶具,换茶叶,洗茶叶,泡茶。
小杨点了根烟,静静的抽烟,静静的看着她泡茶。
茶,有点点的苦涩。
同样的茶叶,同样的茶具,同样的水,而且是,操作茶艺的是同一个人,工序也是一样,但是,与刚才一比,却差了许多。
小杨微微皱眉。
老板娘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小杨道:“奇怪。”
老板娘道:“什么奇怪?”
小杨道:“同样的人,同样的茶叶茶具,却怎么味道不一样了?”
老板娘叹了口气,道:“你们男人常说,喝酒喝的是心情,其实,泡茶,喝茶又何尝不是?”
小杨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点头,道:“你的心境变化了,所以茶的味道也变化了。”
老板娘道:“嗯。”
小杨道:“你刚来到的时候,你只想着把话带到,没有其他念头,所以心境平静,茶艺发挥了正常水准。后来,不知如何,你心生杂念,心境失衡,茶艺水准便也打折了。”
老板娘凝视着他,“那么,你知,或说,你能猜测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影响了茶艺的正常发挥?”
小杨也看着她,缓缓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此际的心情有点乱,有点烦躁。”
老板娘道:“继续说。”
小杨道:“你现在在思量,彼特这个人,既然敢把你的人抹去,不管他是什么人,最起码,他拥有相当的能量,而且,极之可能,你受到了某些限制,不能公然去挖掘他,也不能公然对付他。”
老板娘叹息:“你说的没错,我不是没人,但是,他们警告过我,他们只保护我经营方面的安全秩序,社会上的是是非非,绝对不能触碰,否则,后果自负。”
微一顿,她又道:“所以,早上蹑踪追查彼特的几个,都是我自己家族里的人,他们的失联,我只能暗吃哑巴亏了。不止如此,族里的几个叔伯很不高兴,对我的领导能力质疑,今天晚上将举行一个族内高层会议,极之可能是对我发起质询,群起而攻之,迫我交出外围掌权。”
显然,老板娘出身于大家族,大家族的权利倾轧风气之盛,不下江湖门派利益纷争,甚至,有时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六亲不认。
“我丈夫是伊藤家族的,”老板娘叹了口气,“他是长孙,为了促进家族的长足发展,外围执行人设定为年轻人。我丈夫也能力不错,是一个合格的执行人,可惜,三年前他突然中风瘫痪了,而由于我一直在他身边呆着,也学会了很多东西,这三年来接掌生意,也井然有序,甚至在利润上更有上进,是以,家族里的老家伙也默认下来。”
你把事做好了,那是你应该这么做的。但如果做坏了事,就必须由你承担责任。大家族就是这么现实。
她苦笑一下,住口不语。
小杨慢慢说道:“你是不是觉得,那个什么彼特对我有所顾忌,所以逼我离开,由此你猜测我不是普通人,有意与我合作,对付彼特——因为你的人折在他手上,如果你能推倒他,不仅可以找回场子,同时也可以让贵家族的高层看到你的实力,从而益发支持你。但是,这只是你的猜测和意愿,你终究还是不能确定我的能力,是否可以达成你的意愿,所以,你非常纠结,非常烦躁。”
老板娘叹了口气,道:“这好像是一场豪赌,甚至,按牌面看,我至少输了九成,但偏偏又不能选择弃赌,要不然,底牌尚未开出来,我已输了,然后是一无所有。所以——”
她盯着小杨,神色凝重,一字字道:“我必须赌。”
小杨没有立刻反应,默默的喝了两杯茶,然后,看着她,忽然笑一笑,道:“老板娘,你哪里来的决心,你凭什么认定我会和你合作呢?至少,你给我一个理由吧。”
老板娘笑笑,道:“彼特要逼你离开,至少,他讨厌你。而他折了我的人,我也讨厌他。这三者关系罗列起来,他就是你我共同的敌人。这个理由,够吗?”
小杨看了一下手机,长身而起,默默走向门口。
就这么没有任何结果的结束了么?
老板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的眼里掠过不甘和失望,但屋主都撵客了,厚着脸皮呆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她也站起来,默默行出。
小杨拉开门,她仿佛行尸走肉般慢慢走出门。
“喂——”小杨突然说话了。
老板娘娇躯一震,止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怎么称呼你?”
“千叶秋水,”老板娘慢慢转身过来,僵硬的笑容已经松展开来,仿佛冰封融化春意盎然,眼睛都在笑,温柔的说道,“你也可以喊我千叶夫人。”
小杨点头:“我记住了,千叶夫人。”
千叶夫人含笑道:“兄弟怎么称呼?”
小杨道:“小杨。”
千叶夫人道:“杨兄弟。”
小杨道:“再见。”
千叶夫人道:“再见。”
中午,十二点。
谢素雅很准时回来了,风尘仆仆,一脸倦容,好像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辛劳跋涉,事实上,她仅仅离开几个小时而已。
她的心情分明并不好,拉上小杨下了一楼包间吃日本料理,肚子还没填补,上来就是不停的往胃里灌清酒,好像恨不得把自己灌醉一般。
小杨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别喝急了。
谢素雅推开他的手,好像赌气一般:“别管我,让我喝醉。”
“如果你要醉,”小杨把桌上的清酒扫落地上,“我有更好的办法。”
酒瓶酒杯摔在地上的响声惊动了千叶夫人,她敲门而入,她先作一番自我评价自我反省后,询问需要什么帮助。
“茅台酒,有吗?”
“有,自然是有的。”
“要两支。”
“好。”
想醉的人,往往都不容易醉,明明酒量马马虎虎的,却人品大爆发,发挥出远远超越平素水平。
但胃里进多了酒的人,往往把酒精化作语言,从嘴巴往外倒。
谢素雅把小杨拉在身边,对他说了很多话,但口齿不清,能听清楚的并没有几句:
——你知不知道,我姑姑死了,彼特那畜生以她丈夫名义申请继承她的产业。
——你知不知道,我姑姑的产业有多少?一百五十亿美元!
——你知不知道一百五十亿美元是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