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野笑笑道：“嫂子的手艺自然是一级棒的，跟麻生说点事，却是错过机会，非常遗憾的。”

女人道：“下次来，我做给你吃。”

宫野喜道：“非常感谢，我一定会来的。”

女人笑着点点头。

宫野退出了大厅，因为练功房在另处，他知道。

练功房里，居然很安静，悬挂着的特大号沙袋正快速干瘪，帆布夹牛皮制成的结实袋子，露着好几个拳头大小的洞眼，细沙、铁屑、胶粒，从这些洞眼沙沙流淌，地上形成了一个小沙堆，一个五官俊郎，眼神阴郁的中年男子就一屁股坐在沙堆旁边，一边抽着烟一边盯着沙袋，痴痴的发呆。

麻生展飞。

宫野看着他，叹了口气，道：“记得，十年前，你几乎每天都打烂沙袋，虽然，那时候你买的沙袋的质量都不怎么样。那时，你的心情焦虑，恐慌，每日为出人头地忙碌，却偏偏一无所获。”

麻生展飞扔来一根烟，宫野伸出胖乎乎的手，也没见他如何动作，烟就夹在他指缝间，看样子，这支貌似粗笨的手比很多人的手都灵活的多。手一翻，烟似是赋予了生命一般弹起，钻进他的嘴巴，他一边掏打火机点烟，一边坐在沙堆的另一边，同样看着沙袋。

沙子仍然从袋子流逝，他仿佛看见了时光的飞逝，慢慢道：“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有收获，但是，你从来都没有放弃。后来，你打烂的沙袋数量越来越少了，不是你的生活质量提高沙袋的质量也提高，而是，你的执着你的努力终于获得回报，你赚钱了，你的烦恼越来越少了。”

麻生展飞沉声道：“你信不信，这五年以来，我再没有打烂一个沙袋，当然，今天是例外。”

“我信，”宫野点点头，“其实，你今天的例外，我知道为什么。”

麻生展飞的视线从沙袋偏移，看着他的脸：“为什么？”

宫野幽幽道：“我来之前，家里装着满满铁沙的铜鼎穿了好多好多指洞，不能再装铁沙了。”

他伸出右手掌，除了拇指，余四指指尖皆隐呈青紫之色，这是积生瘀血的初始症状。

麻生展飞道：“难道，你也是……”

宫野点头，表情凝重：“很突然的，师傅命我今天日落之前，离开东京，否则，逐出师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逐出师门，收回绝技。

麻生展飞当然知道。

沉默。

只有吸烟吐雾的声音。

很安静，空气中却似乎漂流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我的妻子还很年轻，”麻生展飞打破安静，轻轻说道：“不久的将来，我和她会有孩子，孩子要接受各种优秀的教育，或许，当他们长大了，还要给他们房子，这些，都需要钱。”

宫野道：“正是。”

麻生展飞叹息道：“原本，我还有很多的时间去考虑去研究，怎么逐步完善这些事。可惜，偏偏，留给我选择，或是作出决定的时间并不多。”

宫野道：“你能不能不接这次任务，以后的机会应该多的是。”

麻生展飞摇头：“不能。”

宫野道：“为什么不能？”

麻生展飞道：“钱多钱少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你我开始就上了他的贼船，倘若如今突然中断关系，那么，势必诚信丧失殆尽，今后，在杀手界再难立足啦。”

除了杀人，他们好像什么都不会。

没有了收入，他们连是否还能生存下去都难以保证。

宫野皱眉：“那，怎么办？”

麻生展飞抓过手机：“喂，彼特先生，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有一个条件。”

“呵呵，说吧。”

麻生展飞道：“事情有点麻烦，事后要去外面避一阵，开销会大一点，所以，彼特先生不妨加点钱。”

对方没有立刻反应，沉默了三秒，然后慢慢说道：“你敢不敢做？”

麻生展飞道：“什么意思？”

“那个女的，带着一亿美元。”

“一亿美元？”麻生展飞的眼睛立刻瞪大，感觉体温增高，“在哪里？”

“就是她住的酒店里。”

麻生展飞深深喘了口气：“你为什么告诉我？”

“我重视的是人。”

麻生展飞冷笑一声，“你怕是忌惮伊藤家族吧。”

对方没有否认：“那一亿美元，对我来说，的确烫手，将被伊藤家族视为谋财害命之证据，我并不惧怕他们，只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那亿美元又不忍白白便宜他人，故而，问你有没胆子一起取了。”

麻生展飞缓缓道：“债多不压身，就这么定了。”

“好，我坐等明天的早报。希望可以点让我愉快的消息。”

“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