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谷雨越来越想不起从前欢愉的时光,只消她想到过去,一准都是那些个满目疮痍的生离死别。
让她不忍回首,可英谷雨却又逼得自己一遍遍地回忆那些个细节,让恨更深一点,也让她走得更决绝一些。
英谷雨不停的看着拍打河滩的粼粼水光,此时的她恰如其中飘零的浮萍,不过是随波逐流。
可她不作那浮萍,她该有自己的路:此路不通,那就换一条。
英谷雨默然之余,身后的贺冀却是再也无法忍受她在自己眼前,他道:“田余,你到后面去。”
贺冀只简单下了命令,他也不说是为什么,无缘无故只有个一个命令。
英谷雨对此也只有单纯的服从,她依令到了他们后头,却发现贺冀的腿伤似乎要比她设想的要严重。
英谷雨一旦有了这个发现,她开始不断去验证,对于贺冀的每一步每一个动作皆不放过。
自打英谷雨到了后头,贺冀却如芒在背,期间煎熬一点也不比看着她的背影兀自遐想来得少。
这等没由来的煎熬,让贺冀忘却了身体的伤痛,以至到英谷雨肉眼看着鲜血从他的裤腿管中流出来,流在了河滩上。
英谷雨乍看到血色,亦是吃了一惊,再看前方贺冀对此浑然不觉,似乎腿上是毫无伤处。
英谷雨觉得对于上级她不应该多管闲事的,但此时却又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所以她还是开口了。
她不说旁的,直言道:“将军,你现在务必要停下来治伤!”
贺冀闻言整个人为之一振,他还没在意到自己的腿伤,心头涌上的念头全是一些隐秘被堪破的尴尬与难堪。
他不回头,厉声呵斥:“于尔何干!”
英谷雨决计想不到贺冀能如此大义凛然,竟是连自己的腿都不想要了。
英谷雨此举触动了张甲的利益,他护食一样出声指责,指责什么,指责她以下犯上!
此言让贺冀亦是反感,但此时未做反应,而是借此缓和了自己的尴尬,于此同时也意识到英谷雨说的是实话——他的腿伤已经到了极限。
英谷雨听他二人之言,心中反而有些乐了。心里琢磨着只要她保下贺冀那条腿,避免他成一个废人——她的这份功劳,总有叫他还的一日。
她并不因两人的呵斥而慢下手中的动作,她甚至已经破开了贺冀的裤腿,露出里面狰狞的伤口。
这时候贺冀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状况,见英谷雨近身,他死死盯着她的动作,妄图从中看出些什么
张甲看到了伤处,也不吭声了,懊悔自己掉以轻心让英谷雨捡了这份功劳。
英谷雨顿时想笑,但她仍是保持了最大的沉默。
她默默清理了贺冀的伤口,将仅剩下的伤药全部敷上,最后撕了贺冀的下裳用以固定药物。
处理完贺冀的伤口,英谷雨大约有了新的决定。她心中仿佛隐约有了那么个信念:大抵上天将她留下了,已然给了她回去的路,总不至于再丢她一回。
因为贺冀的腿伤,不得不由英谷雨与张甲两人背着他前行。
这必然是张甲的主意,他失了先机自然欲要表现一番,只苦了英谷雨不得不陪着他将戏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