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理这次不该贺冀前去,但此次河水决口泛滥,颍州及区域内近十城遭难,灾民数以万计,摄政王宇文杰遣其子宇文真治理。不想宇文真初到灾区,流民暴动此起彼伏,他更是在暴乱之中身陷囫囵,被困在了颍州。
摄政王爱子心切,当即借少帝元猷之名点了晋王父子前去平叛流民暴乱,令他们务必保宇文真平安。
贺冀才接到旨意,又是收到了独孤晁的快马传书:独孤晁已向少帝请命同去,他要去看宇文真的笑话。
贺冀却是按兵不动,直到接到晋王的传书,他这才集结了朱雀、玄武两旗另百名兵士从洛州出发奔赴颍州。
日夜兼程连着赶了四天四夜,终于到达了水患区域,却又被困在了陈州不得进前,再往前便是一片汪洋。
陈州城守开城收容灾民,并带领全城乡绅富豪开设粥棚。陈州内外皆是逃难的灾民,更有源源不断的灾民涌向陈州。
眼下陈州虽是太平,然一旦灾民超过陈州的负荷,陈州城的暴乱亦是不远矣。
进不得,而众人皆露疲态,贺冀便是下令在陈州城外就地休整,同时寻找前去颍州的法子。
片刻休整之后,贺冀带上萧达令玄武旗下两队前去巡视周围的情况,其余人等皆留在原地待命。
英谷雨所在之处,亦是能看见四面而来的难民,有拖家带口,有相互扶持,更有孤身一人者,他们俱是蓬头垢面,无甚神采。
她从不曾见过这等景象,一时间竟是看愣了。
张冲却是有感良多,他亦是从家乡逃难出来,到洛州的时候全家就只剩下他一人了,从此他就在洛州城中混日子。
张冲想到这些,眼眶不由有些湿润,他拿手背抹了抹,才是说道:“水患逼得我们离家,瘟疫……”
他说着声音却是哽住了,英谷雨听到瘟疫二字,心中一惊跟着低呼了出来:“瘟疫?”
英谷雨偏头看向张冲,张冲却是想揭过不提。
林愤却道:“染上了,管它是一村人,还是一城人都得死。”
英谷雨沉默了,她在书中见过那两个字的时候就觉得可怕,如今听来更是如斯恐怖。
洪涝,瘟疫。
原来有那么多人身在危险之中,随时都有可能丧生。
她顿时是庆幸自己生在秦国锦官城中,这么一想,她更是想念父母了。
自逃离秦国之后,她只有很少的时间用来思念,活下去占据了她大半的精力。
她突然有感而发,与林愤张冲说道:“何时才没有杀戮,没有洪涝水患,能有太平之世?”
张冲想答,然他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是看向林愤,想他能够说出个一二。
怎料林愤却是给了两人一个冷脸,他说:“现在不休息,一会可是有任务的。”
林愤说完便是找了个没有淋雨的地方,就地躺下来枕着胳膊,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英谷雨张冲二人亦是不再多言,他们需要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能。因为没有人知道等贺冀回来,他们朱雀旗又该去执行什么刁钻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