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萍当然是知道她的不安的,不过并不想点破。柳三娘怀了她以后,就跟着个往西域走货的行商跑了,结果那商人出了门经商就再也没了踪迹。而柳三娘坏了外教坊的规矩,被撵出南、中二曲,钱帛用尽后,就此成了破落户。
翠娘恍然,早前柳青萍葵水初潮,她就试探过柳青萍以后是否要在乘云馆挂牌子。当时柳青萍只言时机未到,原来是只待有缘人呢,怪道方才她一说起虞姓郎君,娘子就急匆匆的回去呢。
是以风月场上最能吃得开的往往不见得是颜色最好的。她虽然弹了一手好琵琶,技艺虽在这乘云馆数一数二,但到底天分不及当年的柳三娘这样的国手大家。
“只可惜我现在并未及笄,也碍着馆里规矩,不好与你多亲近。”柳青萍娇娇怯怯地说道。她虽是喜檀奴温柔小意,却也并未忘了正事,拿着话头引他。
翠娘依然不解:“就算是杨金元肯向我透露杨将军行程,娘子若无人引荐,哪能近将军的身啊,听闻他从不来咱们这些风月场的。”
“所以才要咱们主仆同心协力啊,只要我的名声张扬出去,门路多了总会有办法的。”柳青萍缓缓坐回榻上,眼眸闪动狡黠的光:“说起来,郑妙儿这回是送了份大礼给我才对。”
不知不觉坊内暮鼓已经响起,鼓声三百下,整个长安城开始夜禁。十六条主路不得行人,不过坊墙内的热闹却不打烊,平康坊的喧嚣才刚刚开始。
戌时二刻,是与檀奴约定相会的时间。虽然时间已是差不多了,不过柳青萍却并没有立刻赴约,她燃了一炷香,掐着时间晚到了一刻钟有余。
她颤抖是因为愤怒,想她这些年隐忍不发,一是自己眼下没有能力撼动陈氏,二是图个眼不见心不烦,不愿意惊扰柳三娘的美梦,柳三娘每次找上门去,大门都进不去就被撵了出来,她都是装作不晓得的。
她感觉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紧紧攥着她,让人透不过气。提醒她,无论怎么挣扎永远逃不出别人的掌心。
柳青萍躺在榻上,心中愤懑难安。她闭着眼睛,感受着疼痛。
谁知那两个脚夫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健步如飞,转过一条街口,就来到一处僻静的曲巷。柳青萍大声呼喊,可为时已晚。
此处偏僻根本无人听见,那两个脚夫拿了帕子在她脸上一捂,柳青萍不多久就昏睡过去。
严永那同伙出去了有一阵子,却始终不见回来,此时坊内的暮鼓已经响起,已是黄昏时分了。他急得在空地上来回踱步。
柳青萍大气不敢出,唯恐引起他的注意。可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严永余光瞄见了柳青萍。
在休养了一旬有余后,柳青萍终于从檀奴那里得到消息,次日虞二郎会来乘云馆。
苦心布置、精心筹划,黑子步步为营,一路诱军深入,终于时机成熟,棋子一落,盘中白子被重重包围,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