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了嘲笑的杨铉,丢开她的手,转过身背对着她。
在没人看到的角落,他微微勾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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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早,前两天下了大雪,一连下了两天,积雪足有人脚踝那么深。
晨钟敲过,坊市门户大开。已经有勤勉的人家,拿着把千头子编成的扫帚,出门扫雪。
平康坊保唐寺巷的柳府,一辆青帷马车缓缓驶出门来。
柳青萍打了个哈欠,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又起得早,她人有点犯困,不过精神头尚可。今天是三司会审的日子,她要前往大理寺。
车马驶出平康坊,一路朝着北走。
柳青萍撩起车窗的帘子,走街串巷的商贩挑着担子,卖油鎚的,卖胡饼的,卖西域摆件的,不一而足。
车马继续往北走,朝着皇城驶去。
这条路是柳青萍走惯的,小的时候,她经常顺着这条路跑到怀远坊的大树下,偷看自己的父亲。她这三年来每日去鸿胪寺上值的时候,也是沿着这条路走。
远远地,有呵斥的声音传来。
还混着鞭打声,和铁链划在地上的声音。柳青萍从车窗探出头来,车子继续行驶,追赶上了那声音。
四个衣衫褴褛,步履蹒跚的人,被绑在一条长长的锁链上。
其中,走在最前面的人倒在了地上。典狱扯着铁链,板着脸呵斥:“起来!快走!”
就在马车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柳青萍叫停了车子。
那典狱正想办法把倒在地上那人拽起来,冷不丁身旁停了一辆马车。看马车的规制,不像什么官宦人家的样子。
“什么人?阻碍大理寺办案可是要吃苦头的,速速离去!”典狱一仰头,中气十足地训斥。
却见那马车车窗帘子一掀,露出张明艳无双的脸来。
典狱一愣,转眼换上了笑脸:“呦,柳典仪。这是要赶着上大理寺呢吧。”
他是大理寺的典狱,今天就是奉命抄了陈家,再将陈氏一族四口人抓来下狱。其实,柳青萍上了族谱,原是也该一并缉拿。可上头有命令,这柳典仪是重要证人,不算在这里面。他暗自可惜,这样的大美人弄到牢里面,还不是任自己拿捏。
柳青萍看向典狱身后的四个人,陈昊常年吃她带过去的肉鸡,自从上次脓疮发作,就再也没好过。如今卷进萧氏谋反案,近二十年心血付诸东流,更是急火攻心。
背上长满了脓疮,没一处好皮肉,远远地都能闻见腐烂的臭气。
陈达本来就摔瘸了一条腿,头在假山上的撞伤还没好,整个人走路都打晃。陈远这些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还患了花柳病,此刻惨白着一张脸,伸手去搀扶地上的陈昊,无奈手脚被铁链拴着,扶了一会没扶起来,反而自己累得跌坐在地上喘气。
老大陈运是最先看见柳青萍的人,愤怒将他的双眼染红,额头上都是暴起的青筋。这个毒妇,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最开始,她装作贪恋富贵的模样,饶恕了父亲,现在看来,不过是步步为营,迷惑众人的手段。她进府的三年来,二弟患了花柳,三弟纵马摔断了腿,父亲满背脓疮,全都是拜她所赐。
这还不够,她想屠陈氏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