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哥孝顺您呢。”柳青萍看着蕊姑姑和煦的笑容，好像刺骨的河水也没那么冷了。

柳青萍一边干活，一边跟蕊姑姑有一搭没一搭地叙话。

“阿星是个好孩子，上回还给我送了饴糖。我老了，克化不动，回头给我的阿青做窝丝糖吃。”

蕊姑姑从前有个女儿叫阿青，巧的是她的名字也有个青字。姑姑喊她阿青，也算是有个寄托。

柳青萍点点头：“回头叫上阿贤，咱们一块吃。”

蕊姑姑抚了抚柳青萍鸦青的秀发，笑得合不拢嘴：“等我的阿青找到了如意郎君，带过来姑姑给他做好吃的。”

冷不丁地，杨铉的脸浮现在脑海。

柳青萍手下一顿，她跟杨铉再没有可能了吧。可是当时她别无选择，杨铉已经为自己牺牲了太多，她不能再连累他。

余光瞥见茶水间的门帘动了一下，她这才从遐思中抽离。她状似不在意的，用手肘碰了碰蕊姑姑的膝盖。

蕊姑姑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瞬间变脸的功力，待张嬷嬷看过来的时候，她早就恢复了痴痴傻傻的模样。

张嬷嬷是掖庭的一个小管事，专门监工手底下的人做工。但不知怎的，柳青萍总觉得，张嬷嬷是专门盯着蕊姑姑的。

这种奇怪的感觉，自从她病好之后，越来越明显。起先，柳青萍觉得张嬷嬷是来监视自己的，以为她是得了吴昭仪的授意。

打听过后才知道，这张嬷嬷在掖庭当这个管事已经二三十年了。私下里听小太监议论，这张嬷嬷似乎总跟蕊姑姑过不去似的，有事没事盯着她。

蕊姑姑身上的疑点众多，有时候不同寻常就意味着机遇。

人心算计的多了，就难以将私心和情感区分开，柳青萍有时候挺痛恨自己这一点的。

“我说你呀，就是心眼实，这老货装疯卖傻的，是唬你帮她干活呢。”张嬷嬷凶巴巴瞪了一眼蕊姑姑。

“擦！擦！擦！”

柳青萍并不理睬她，自顾自涮恭桶，毛刷蹭在桶皮上，刷刷作响。

蕊姑姑仍旧一脸呆滞，张嬷嬷见没人理她，咳嗽了一声：“咳！不干活还呆在那里，装模作样给谁看呢？滚进屋里去。”

蕊姑姑听话地站起身，直愣愣往屋舍里走。

“这回耳朵倒不聋了。”张嬷嬷剜了蕊姑姑的背影一眼。

“诶！那个！说你呢！你也别干了。整天磨洋工，涮你那个懒筋！今天是新进来的宫娥探亲的日子，你收拾收拾去承华门那边等着吧。”

张嬷嬷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指着柳青萍呵斥道。

说完，也不待柳青萍答应，一扭身就又回茶水间去了。

柳青萍放下手里的毛刷，朝茶水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虽然恶语相向，但让蕊姑姑回屋歇着，又准许自己到承华门探亲……

这个张嬷嬷是个挺有趣的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