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昊见柳青萍说起往事，以为她心软。他浑浊的双眼，爆发出求生的：“青萍……青萍啊……是为父不好，从今往后阿耶疼你，把家产都给你……你去请盖神医过来……救救阿耶好不好？”

恐怕这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柳青萍讽刺一笑：“救你？救了你然后让你将我也打死吗？”

“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为什么要管你的死活？”柳青萍站起身来，睥睨着陈昊：“不对，我忘了。我还是要管你的死活的，我要你生不如死，你做生意的本金从我阿娘那里来，那我也要你眼睁睁看着你赚来的所有，从你的手中消失殆尽。”

陈昊抖着嘴唇，目眦欲裂。上牙打着下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污血。

柳青萍嫌恶地向后退了几步，不想沾染此人身上的一丝污秽。

她看着此情此景，不由地红了眼眶。

阿娘，你在天上看着吗，女儿给你报仇了。

不，还不止于此，她要陈家彻彻底底地垮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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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陈府回来的第二日，是柳青萍到鸿胪寺上值的日子。

“诶，你听说了吗？怀远坊的陈家，家主的正妻上吊自杀了。”一位等候皇城开门的胖官员说道。

“别人家的事，你怎么知道。”另一位吃着胡饼的眯眯眼男子，口齿含糊不清地问道。

“嗨，我刚来长安的时候囊中羞涩，得了陈家家主几年资助，如今也住在怀远坊，我家旁边就住着一位郎中。他家大半夜来请的郎中，不过人是没救回来。”胖官员摇摇头，一副很是唏嘘的模样。

鸿胪寺的差事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因她是女子，又与鸿胪寺的二把手——鸿胪寺少卿虞琮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的顶头上司杜掌固并没有指派给她太繁重的活计。

同级的官员为了避嫌，基本不与她搭话。

她本就是以女子之身入朝为官，有很多场合不方便出面。

只好做些书面工作，仗着有些西域语言基础，翻译些西域的文牍典章，誊写一些案牍记录之类的零散事情。

这是个平常的一天，鸿胪寺官署照常运作。

先前在皇城外家长里短的两位官员，并没有引起柳青萍太多的兴趣。或者说萧氏自戕并没有什么出乎意料的。

寒风萧瑟，树木的叶子纷纷零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方才还晴朗的天空，没一会儿就层层叠叠堆满了乌云。

“呦，柳典仪早啊，这大冷天的还不进去暖和暖和。瞧这天阴的，指不定待会下雪呢。”

刚才在皇城外与人谈天的胖官员，正是鸿胪寺的书令史。见柳青萍点完卯后，就在庭院里站着，搭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