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人派了老二陈远前来,柳青萍十分厌烦他,此人是个色中饿鬼,没事总拿一双贼眼在不该看的地方乱看。柳青萍正不耐烦,一旁的崔缇忙说有事要与柳青萍商议,这才给了柳青萍喘息的机会。
她借口要到后厨看看宴席准备好了没有,与崔缇一前一后来到抄手游廊处。
“郎君可是有话要与我说?”方才在中堂,柳青萍就见崔缇屡次看向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娘子可还记得月余前的严永案?本来此案有转机,全赖娘子提供的线索。本来我一直想寻个机会再与你探讨一番,不过如今此案有了了结,想来说什么也无用了。”崔缇言语间,隐隐有些无奈。
柳青萍听出了他的消沉,停下脚步,柔柔地注视着他:“自打我进了趟宫以后,一直就自顾不暇,没帮上郎君什么忙。如今才算能喘口气,郎君有什么烦闷的只管与我说说,憋在心里就不好了。”
她的目光似水一般,总是让人忍不住沉溺。崔缇也不知道怎的,匆匆看她一眼,耳朵微微发烫:“叫你看出来了,这件事确实叫我愤懑不平,却又没处去说,好在你肯听我唠叨。”
柳青萍摆出一副倾听的姿态:“愿闻其详。”
“严永夫妇的案子结了,是圣人的意思。案子的主谋,判的是保唐寺的了禅和尚。”崔缇神情暗淡,言语间也流露着苦涩。
柳青萍先是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又想通了。这确实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杨铉编织了祥瑞的谎言,就是为了安抚旧党,广乐公主的圈禁宫廷内院,盖了一层为国祈福的遮羞布。而作为“勾引”广乐公主的“妖僧”,下场可想而知。
同样的,了禅的罪名也不会是与公主有染,只能随便寻个由头处置,刚好万年县衙这边有一桩未果的悬案,这恐怕也是圣人的意思,即使是崔缇这个县丞也不能违背。
柳青萍默默地看着他,这位清河崔氏的长孙,真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单纯善良。按理说,一件棘手复杂的案子能够巧妙的解决,又能在圣人面前邀功,他应该高兴才对。
“郎君闷闷不乐,可是胸中正义无法伸张?真相被永远掩盖?”论窥探人心,柳青萍一向十拿九稳。崔氏满门清贵,一身傲骨,在这样家族长大的人,耳濡目染想必也耿直狷介,胸有青天明月。
崔缇见柳青萍一语道破她心事,羞赧之余,心中五味杂陈。他想到了与自己定娃娃亲的杨采瑶,也就是杨铉的妹妹。他前几日在宴会上见过一次,是个端庄整肃到沉闷的女子,德容妇工据说样样出挑。母亲说这样的女子配得上清河崔氏长孙长媳的位子,他也觉得杨采瑶会是个称职的妻子,他又看了一眼柳青萍,有些事注定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