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老了,也约束不了你,只盼你自己能懂得分寸。与虎谋皮,当心连你自己也搭进去。”王团儿病了这一场,看开许多事情,也不问她要如何谋划,只想着力所能及,自己能帮的也帮她一把:“你有自己的打算,我乐得糊涂一些。若我能办到的,也会尽力帮你一把。”
柳青萍知道虽然王团儿有自己的私心,但说到底从没伤害过她,对自己也算仁至义尽,她心底还是感激她照拂的,知她有意相帮,也不客气:“及笄宴的事,我不欲收点花茶钱,想派发一部分请柬出去。让宾客们凭请柬进入宴席。”
王团儿一愣,伸手止住了柳青萍继续给她敲打后背的动作。
良久,笑了几声。
“哈哈.哈哈哈哈”
王团儿笑声越笑越大声,直笑得前仰后合,最后回过身,点点柳青萍的鼻子:“你啊!你啊!叫我该说你什么好才是?想我王团儿膝下无子无女,不过教出你这么个混不吝的魔王来,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柳青萍也陪着笑了几句,恭谦地说道:“姨母教导有方。”
王团儿唇边笑意不减:“把这群世家子弟当猴耍,亏你想得出来,派一部分请柬出去,可是要手里再留一部分。砸钱出去回购市面上的请柬,然后待价而沽,等炒出天价再将手里的这部分卖出。”
请柬这种东西是各世家府里私人茶会花宴、或是红白宴席才会设置,相当于一份拜帖,也相当于一个门槛,没有人脉关系,是不可能获得请柬进入上流圈子的,以便将寒门白丁隔绝在外。
而外教坊向民间广开方便之门,说白了就是做生意的地方,设了请柬无异于自绝财路。但凡想进各馆阁赏乐游玩,只需喝一碗点花茶,因馆阁档次不同价钱各异。
柳青萍正是看准了这中间的门道。先是因势利导,大肆宣扬自己的名声。再搞出一个请柬制,虽还是不可避免邀请一些富商之流,但也无形中既抬升了自己的地位,又能赚得盆满钵满。
“什么都瞒不过姨母的眼睛。”柳青萍依旧摆出谦逊模样。
王团儿横了她一眼:“你少在我面前摆这幅做派,将别人掌握与股掌之中的感觉如何?只怕你心里偷着乐呢。”王团儿点了点柳青萍心窝子,幽幽说道:“我谨慎了一辈子,原以为我带出来的人与我一个德行。你到底是三娘的女儿,骨子里就带着这股傲劲儿和莽气。”
柳青萍并不搭腔,站起身从走到桌案前,提笔在一张宣纸上细细描绘。
王团儿忽而整肃起来,问道:“前些日子劫持你的歹人可有消息了?”
一提到这事,柳青萍蛾眉轻蹙:“原来我只当那严永是个狂热祆教徒,可官衙查边祆教教众名单也未见其人,现下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反倒是连累了徐老每日受盘问,怕是就此恼了我。”
王团儿撇撇嘴:“不过是个落魄秀才,恼了你又如何。”她用纨扇挡住口鼻,拿眼睛不住地打量柳青萍:“倒是那日坐着奚车的那个胡人,听说是小勃律的王子,近几日还来问过你呢,不见见?”
柳青萍拽起宣纸,轻轻吹干上面的墨迹:“此时太急于彰显自己,反而落了下乘,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