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所站之位不同,所见之景亦是不同,我又何必生改变他人想法的心思,孰对孰错,永远只有交给后人评判。
我突然对这个一身戾气,又有诡谲手段的女子肃然起敬,朝她恭敬一礼:“皇上高瞻远瞩,乃是云乔望其项背之不能所及,望皇上完成霸业,也要兼济苍生。”
她定定地审视着我,过了许久才哈哈大笑,伸手扶我:“云乔啊,云乔,你为何要生在北昭,若是生在翮樾,若是我的妹子,我俩岂不是翮樾双壁,这天下江山早就在手。”
翮樾双壁?若我真在翮樾,岂不是早就被你给屠了?
她敛了笑容,那双怀深不见底的眸子淡淡瞥我一眼,开口道:“起初我没想明白离家为何最后退出了交易,但如今好像想明白了。”
“离家?”
夏魅光哈哈一笑:“乔郡君与离家关系匪浅,但是,离家与我早就合谋,与现北昭储君暗地早有勾结,当初若不是离家退出,乔郡君的君父本也该受牵连,如今也不会只是打入冷宫了。”
我没太明白,又是问道:“为何又牵连到我爹爹?”
她毫不在意地又轻摇羽扇:“男人做事,就是这番毫无章法,太过情绪化,阮贵君受着宠爱引人妒忌,那幕后之主自然想要除之,不管怎样,郡君也算承了离家的情。”而后她又瞥我一眼,故作神秘道:“你去告诉离家,现在我愿意兑现承诺了,虽然他们没完成约定。”
她说完就转身融入黑暗里,只留我愣在原地胡思乱想。
池音送我上了马车,车轮缓缓滚动起来,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塔塔作响。
离家,离三千吗?
三千如此帮我,怎会与云泽有联系。夏魅光要帮离家什么忙?
可细细想来,当年在上京的总总,越发诡异。他一个离家主人,为何要亲自去上京采买东西,而当年又怎会任由我花大价钱买下《万里江山图》?
可是,我又想起那温言细语的男子,若是他与云泽连手,又怎会收留落难的我?
难不成也是与夏魅光所想,要留我当作云瑯的定时炸弹?
我满怀心事,想了一路,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是停了。
下车一看,是南会会馆的大门。
门口的下人见了我,一阵惊喜:“乔姑娘,你,你回来了啊?快,快去通知会长。”
我刚往前走了几步,就听见冯吟秋那老太婆的尖叫声:丫头!丫头!你可回来了?”
她搂着我又蹦又跳,斤澜、白巍和文景从后面赶来。
斤澜一溜小跑过来,将冯吟秋拉开,又一把将我揉进他的怀里:“郡君,斤澜整日心神不宁,怕郡君又与我分开……”
我拍拍他的头朝白巍努了努嘴,又朝文景笑了笑。
文景的目光跟在我身上,一直没有移开过,眼里的冰山似乎已经被焦急替代。
突然心里涌起了异样的情绪,又想起了文景那深深的一吻,突然脸上就烧了起来。
我赶紧收回目光,这关键时候,我想这些做什么,还是赶紧走为上策,夏魅光反复无常,若是反悔了又抓我可怎么办?
冯吟秋在一旁叉腰得意道:“你看看,果然就该在城里作乱,若不是我四处下毒,那暴君还指不定什么时候放丫头归来呢,这样想来,我得再念一首诗,翮樾没脸又没皮,多亏我智慧又聪颖,瘟疫下毒又死人,才得丫头安全归。”
她好一副洋洋得意的恶人模样。
我拉着斤澜往他身边走,虚晃一脚朝她踢去,她侧身一躲,委屈巴巴道:“丫头,你干嘛踢我?”
我伸手佯装打她:“你,你怎么害人了?”
她用手臂挡住头:“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尊老懂不懂,欸……”
斤澜也在一旁帮腔:“她就是坏,我说了乔郡君心最善良,容不得他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冯吟秋竟是跑到文景与白巍身后:“我这主意,小美人和小相公都是默认了的。”她伸头朝我吐了吐舌头,鬼魅般的脸甚是俏皮吓人:“你身份特殊,他们顾及这顾及那怕你暴露行踪,若不是我造点风雨,那暴君如何会那么快放你出来?”
白巍和文景都没说话,这两人竟是难得的同仇敌忾,而文景竟然也同意这不上台面的办法。
难得,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