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依然照旧,面具男子姿态优雅地入座主位,离夫人脸色难堪地守在一侧,四周的下人小心翼翼地为男子布置碗筷。
我说中了面具男的身份,不免有些得意,回头一个劲儿地给白巍使眼色,他却并不吃惊,抱着暗魂低垂着头,眉头隐隐皱成一团,哼!这人就是见不得我好!
我又眉飞色舞地看向江晚迎,她仍旧是没搞清楚状况,但却一脸崇拜地望着我,我也不免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伟岸了起来。
我得瑟完了又是端详了面具男子许久,莞尔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鄙人离三千。”男子举止极为儒雅,端起酒杯敬了敬我和江晚迎,但都只是意思一下。
“既然考验已过,公子何不将面具取下,我们举杯共饮,岂不痛快?”
男子轻笑,面具下的声音有些暗哑,修长的手指转着手中的白瓷杯:“在下面容受毁,貌似无盐,府中众人无一见过我的容貌。”
因为男子遮脸本是夜秦的旧俗,最初我还以为他乃夜秦人,原来是被毁容了,怪不得要将脸遮起来。
我心中疑惑:“公子既是这离府的主人,为何又要让这位夫人出面?”
男子站起给我和江晚迎徐徐行了一礼,又转过身朝角落的连笑与白巍鞠了一躬:“这世人并不像乔郡君一般,若是世人知道天下首富竟是一个男子,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还望乔郡君与诸位能帮在下保守这个秘密。”
连笑自然是吃惊局促地连连点头,白巍自是敷衍地回了一礼。
“离公子不必多虑,我们自然守口如瓶。”我看向离夫人,笑道,“这位夫人真是好演技,差点将我骗了过去。”
那离夫人恭敬地站在一旁,满面和善:“郡君揶揄老身了,我们公子第一次作伴又未明示于老身,而老身又实在猜不透公子的心思,这才让老身出了岔子,让郡君见笑了。”
离三千做了手势,让离夫人落座,她恭恭敬敬地坐到一旁:“老身是离府的管家离彩若,老身假扮离府主人几十载,倒是第一次被人识破,惭愧,惭愧,郡君明察秋毫实在令老身佩服。”
我本想说她演技拙劣还有待提高,但想想她如此给我戴高帽子,我也不能嘲讽她,便笑眯眯地不说话。
离三千温声开口道:“离管家与府中众人虽有纰漏,但郡君如何那么肯定我便是离府真正的主人?”
我抿了抿唇,看向周遭好奇的眼神,有些得意:“这嘛,原因有三。”
我竖起食指:“这第一嘛,自然是你虽时时刻刻跟着离夫人,但行事不像一般的下人,我猜测你可能是她的小辈,但离夫人却不对你做任何介绍,你要知道夫人可是连一棵树的由来都要从两百年前讲起的人,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离采若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出一丝惭愧:“老身这些年,最主要的事务就是向来访的众人介绍这离府的院子,能将这院子的缘由娓娓道来才会更像这宅子的主人,我每日苦练,的确啰嗦了些。”
这老者不温不燥,一脸温和,倒是很讨人喜欢,我和江晚迎都哈哈笑了笑。
离采若迫不及待地问道:“那第二呢?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我神秘莫测地笑了两声,又伸出两根手指晃荡:“这第二嘛,便是寻儿,我虽不知公子身份,但寻儿衣着华贵,且身后跟着好几名下人,不似普通人的弟弟。”
离三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寻儿确实是个意外。”他话里似是带着笑意:“没曾想他竟会跑到院中来找我。”
才几岁的小孩子,又是这宅子主人的弟弟,自然是无法无天,任谁都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