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到了此时,盘山牛还有一线生机,只要它死死咬着吕文昭不放,让围攻它的人投鼠忌器,拼着皮糙肉厚,哪怕重伤,总能逃得一命。
可惜没有如果。
吕文昭用他手中攥着的仙剑红烛,从盘山牛的鼻子上割掉了一大块肉,趁着它吃痛嚎叫,张开大嘴的一瞬间,迅速从它口中滚落下来,被躲在地下接应他的桑弘洋暗中拖走。
刚遁出半里地,盘山牛鼻孔深处的三张符箓爆开,炸飞了它的脑袋。
毙命之后,它现出本体。
大如山岳的牛身,几乎压塌了半座太守府,府墙外的一片湖泽也被波及,满塘湖水腾空而起,吓得行人躲避不及。
湖中的鱼鳖被冲到岸上,行人蜂拥而上,用衣襟兜,用柳枝穿,用竹筐捡,滑倒了立刻爬起来继续,生怕鱼虾都被旁人抢光了。
太守府中,秦佑安一击得手,没敢放松警惕,环顾四周寻觅盘山牛的主人,那个“不可说”公子。
等了许久,始终没有出现。
吕文昭恨恨地骂:“看着人模狗样,无情又无耻,愿赌不服输,什么东西!”
“不可说”主仆厚颜杀个回马枪,折了盘山牛的性命,还没能抢回仙剑红烛,损失惨重。
“不可说”自觉大势已去,一走了之虽然凉薄,性命无忧。
秦佑安也不是非杀了他不可,既然已经逃了,就先记在小本本上,改日清算。
这么大一头盘山牛,浑身是宝,剥皮剖丹就用了三天时间,水缸般大的赤色眸子也被挖了出来,还有牛黄,足足装了十几筐。
万里之外,云巅之上,一位高冠白袍的公子面如金纸,呕血不止,手中那张出自钦天司的瞬移符,原本金光湛湛,此刻灵力耗尽,倏然化为灰烬。
他原本挽得齐整的发髻,因为失了竹叶簪,狼狈地披散下来。
他没有恼羞成怒,更没有气急败坏,甚至还低笑了一声,从芥袋中拿出一个紫色罗盘找准方位,在一片巍峨峭拔的山峦上降落,盘腿打坐休憩,除了衣摆略微染了血迹,气度依旧清雅温润。
不大一会,远处飞来一位身穿绯色宫装的丰腴少妇,施施然落到白袍男子面前,一双妖娆的杏眼在白袍公子身上转了转,笑得幸灾乐祸:
“怎么只有你自己,那头莽牛呢?”
“死了,我跟秦佑安的比试,也输了,箬衣剑没到手,还被他抢了红烛。”
白袍男子一口气说出所有噩耗,脸上却依旧在笑。
宫装少妇也笑:“以为人家是软柿子,结果踢到了铁板,折点东西也是应该的,娘娘一直说你太自负,受些磋磨才会晓得天外有人。”
“是我贪心了,该拦着盘山牛的……”
“是它自己鲁莽,夺剑不成反被杀,你当时没有反对,事后就该坚守本心,不做无谓的嗟叹,你这一趟虽然失了些东西,收获也挺大,秦佑安的剑术和修为都在你之下,比斗中却能压着你打,肯定有古怪,你把当时的情况跟我说一说……”
白袍男子皱眉回想,“其它都没什么,就是我的飞剑忽然失控,仿佛被人用力按住了,无论我怎么催动,都没反应,秦佑安的符术,真是名不虚传。”
“任他符术天下无敌,也拗不过娘娘的心术,你这次扬名不成,娶崔氏女的事先缓一缓……你不会是故意的吧?娘娘的脾气你清楚,上一个敢算计她的人,坟头草都能做寿材了!”
“是吗,我看那位秦世子活得好好的,不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傀。”
白袍男子笑容和煦,语带讥诮,反问威胁他的宫装少妇: